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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7年12月31日 星期日

放聲痛哭錄音室-18.人數減二






  十八、人數減二


  離家出走,指的就是離開家裡,不再回家的意思。


  更深入的說,離家出走並不單單只是字面上離開家裡這麼簡單,它背後更強調著企圖與自己家庭的切割、隔絕,這一種斷開連結的意志。

   
  在現代人際關係較為複雜的家庭中,這個方式通常被青少年或叛逆期的孩子用來主張自我及表達對父母的強烈不滿,屬於一種較為激進的抗議手段。

   
  事實上,很多人在成長過程中都曾遇過這麼做的朋友,甚至是親自執行過離家出走的計畫。就連國小時候的我,面臨成績或是零用錢這類嚴重的問題時也曾經用過這一招。


  因此,聽到三蒔說學妹離家出走時我並不感到意外。活在那樣富有的家庭肯定也有她的難處。

   
  既然提到了就順便講一下,我離家出走的人生保持紀錄是兩個小時,之後就被家人逮個正著拖回家吊起來打。

   

  「妳怎麼會知道學妹離家出走的事?」在我倆被三蒔突如其來的宣言嚇傻約六秒後,阿雲終於提出了疑問。

   
  我覺得問題應該不在這裡,不過這時候的我還沉溺在驚訝與皮帶與木棍之類悲傷的回憶裡不能自拔。

   
  「早上她們家的桂珠姨打電話跟我說的。」

   
  「呃………等等,妳說誰?」這突然蹦出來的名子讓阿雲一臉茫然。

   
  嗯???我怎麼好像在哪聽過這個名子。

   
  桂珠姨……

   
  桂珠姨……

   
  「樹心家的幫傭,平常負責打理她的生活。阿噗應該有印象吧,樹心以前有提到過。」

   
  「……啊!對對對!我聽過。」就那個會因為學妹想睡覺而被開除的人對吧!

   
  「可以講詳細點嗎?」
   

  「這件事說來話長………」她一邊說一邊走到櫃檯旁示意我們坐下。


  看來會講很久的樣子。

   
  三蒔說,桂珠姨告訴她樹心學妹是在昨天接送的路途上離家出走的,而這天很恰巧的是廢物社長的生日。


  在中午吃完午餐後,擔任樹心司機兼保鑣的阿輝一如往常的執行自己的任務,也就是接送大小姐下課回家。

   
  回到宅邸的路上,待在後座悶悶不樂的大小姐突然吵著要上廁所,還不斷拍打車窗說自己快憋不住了。


  縱使阿輝認為小姐的身分不適合在外面如廁,但總不能讓自己保護的大家閨秀尿在褲子上。


  他趕緊更改路線,將車子臨時停在附近一間附有廁所的便利商店旁。

   
  然而,護主心切的他卻怎麼樣也沒有料到……車子才停好,原本喊著要上廁所的大小姐第一件做的事情不是下車上廁所,而是拿出平常帶著用來防身的電擊槍,以他沒能立即反應的角度朝他戳了過來。

   
  作為一個稱職的保鑣,阿輝算是有練過的,不過在強力的電擊下,多強的體魄也都是徒勞。因此阿輝失去了意識,直到警察來開第二張紅單時才醒來。


  不過這個時候學妹早就已經不見蹤影。

     
  「學妹也太狂了吧………」在三蒔大致交代完學妹失蹤的經過之後,我不禁感嘆。

   
  活這麼大第一次聽過用電擊槍離家出走的,樹心學妹跟我們果然是不同世界的人。

   
  「怎麼這敘述聽起來好像妳就是第一視角一樣?」至今一直很專心在聽的阿雲好奇問。

   
  「我已經找阿輝—就是那個西裝墨鏡問過了,整理出來大概就是這樣子。不信給你聽錄音檔。」三蒔一邊這麼說,一邊作勢要拿出手機。

   
  「開玩笑,我跟阿雲怎麼會不相信妳?可是搞丟學妹是那些保鑣自己的鍋,讓他們自己去找學妹不就好了嗎?跟妳有什麼毛關係??」

   
  「阿噗用用你的腦袋。」三蒔一副很受不了的樣子扶住了額頭,好像我的話讓他頭痛欲裂似的「我一開始不就講了,昨天是什麼日子?」

   
  「嗯……是社長的生日。所以……」阿雲幫我回答。

   
  「沒錯,樹心去找廢物社長了。」三蒔點點頭,從連身裙的內袋中拿出一張紙「昨天阿輝醒來後,在後座上發現這張紙條。」

   
  「我看看………」阿雲接過三蒔手上的紙條讀了起來「上面寫『我要跟學長度過最棒的周末,遠走高飛!』………這是學妹的留言?」

   
  「嗯。」

   
  經過三蒔詳細的解釋之後我才知道,原來那位桂珠姨跟貼身保鑣對學妹和廢物社長的關係一直都知情。

   
  只是他們認為學妹待在宕間大學只有短短一年的時間,加上進出教室和上下學都有阿輝跟著,關於談談小戀愛這種事,可以睜一隻眼閉一隻眼選擇忽視。

   
  這裡面也許蘊含著怕麻煩的心態,一部份或許也有出於對籠中鳥的憐憫吧。


  畢竟他們很明白學妹不可能會做出「主動向家人告知有戀人」這種自己挖坑自己跳的事情來。等到一年過後把人送出國,分隔兩地時間久了情感自然會淡去。

   
  只是他們壓根也不可能想到平常任性歸任性,關鍵時刻還是會乖乖聽話的大小姐這一次先是搞出了三角戀,後來甚至還直接翹家,搞了個離家出走大逃脫。

   
  在某種意義上來說,他們的大小姐確實是挖了個坑,不過跌進坑的不是她而是其他人就是了。

   
  發現到這張宛如會讓眾人摔進無底洞的紙條後,保鑣們並沒有直接回報給她爺爺或是其他家人,而是請桂珠姨傳假消息,回報學妹受邀請在女性朋友家度過週末。


  這樣做是希望免除家人的質疑,進而爭取把學妹帶回去的時間,能拖多久是多久。因為站在他們的立場來看,就社長的存在或離家出走這兩件事來看,無論哪個暴露了基本上都是死路一條。


  好在學妹平常似乎也常在朋友家留宿,家人並沒有產生懷疑,順利爭取到了兩天的時間。

   
  「因為我認識樹心,加上那個廢物社長是宕間的學生,所以桂珠姨打給我希望我能幫忙收集情報。」三蒔總算交代完她為何一大早會缺席兩波肥與阿雲的爭執,還不段跑來跑去的前因後果。


  「妳生意做很大耶。」


  沒想到三蒔的情報事業已經做到連校外都有知名度。

   
  「保鑣又沒辦法正大光明在學校晃來晃去,更別提樹心跟我們也有過一段交情,我自然是最佳人選………總之我已經把調查到的資料都給出去了,希望能早點找到樹心。」

   
  盡人事,聽天命,既然三蒔能幫的都幫過,後果會如何就得看那群保鑣自己的造化。說是這麼說,但要從茫茫人海中找到私奔的人,簡直就跟在大海撈針沒啥兩樣。

   
  「另外,我想找多一點人也一起幫忙找找,因為—」

   
  「欸等等,」我插話「他們是私奔欸,我們也才幾個人而已。」

   
  那些保鑣的狀況是很令人同情,但學妹跟那個社長要是隨便找個親戚朋友家躲個十天半個月,或是一路向北遠走他鄉,保鑣再加上我們幾個人也是無濟於事啊。

   
  「我只說樹心離家出走,哪有說他們私奔了?」三蒔哼了一聲,對我的結論表達出滿滿的不屑。

   
  「咦?」

   
  「不……紙條上不就這麼寫嗎?誰都會這樣想吧?」我還特地用眼神瞄了一下阿雲尋求他的認同,沒有想到他竟然別過臉去。


  可惡的傢伙。

   
  「假設是私奔好了,只要不是四處亂竄就一定有跡可循。」三蒔搖搖頭「要搞清楚那傢伙跟學妹的人際關係根本不是難事,誰感情好可能提供幫助,誰可能在哪個時段見過他們離開往哪走……甚至是從學校找到他的老家住址,再打電話假冒助教或是親自拜訪要到其他親戚家的資料……」

   
  「Stop!可以講重點嗎?」我趕緊打斷三蒔的話,總覺得繼續聽下去會有一種回不去的感覺,好想當作沒聽到。

   
  「重點是,妳覺得這不是私奔?」阿雲接續著說。

   
  「嗯。證據還不多,但我想八九不離十。」

   
  總覺得阿雲的頻率好像已經漸漸跟上三蒔的節奏了。

   
  「那到底是怎麼回事?」依然摸不著頭緒的我決定雙手投降直接跟三蒔30點求解,從沒想過談個戀愛還能搞的這麼複雜。

   
  「剛剛就要講了,還不是因為你打斷我。」



  三蒔接著解釋,一開始她也覺得樹心學妹是在廢物社長生日當天跟他私奔去了。可是在一早探訪過許多社團的多方成員後,她才發現事情並沒這麼簡單。


  因為昨天中午學妹送出生日禮物時,廢物社長根本沒有顯得多高興。

   
  嗯………這樣說搞不好還算是客氣了。


  實際上廢物社長在看過一眼禮物之後,整個人彷彿失心瘋般咒罵起學妹,甚至把學妹罵到哭著跑掉了。即使受到驚嚇的其他社員追問,他也不肯解釋這麼兇的原因,也不肯說出學妹到底送了什麼。

   
  才剛發生過這種事,加上先前與原女友復合的徵兆,三蒔認為兩人根本沒可能會這時候私奔。

   
  「等等,」我再次打斷三蒔的話「那個禮物該不會是參照妳之前的建議準備的吧?」

   
  就那個什麼鬼的三個建議,好像是代表自己,還是新潮之類的。

   
  「是、又、怎、樣?」

   
  「不,沒事……」

   
  「那就不要再打斷我。」

   
  「是!」我用手在嘴巴上做了一個拉鍊的手勢。


  「根據先前那位線民A的說法,廢研社社長那傢伙昨天下午第三節的時候出去,手上還拿著一個跟樹心送的禮物差不多的物體。」

   
  「拿著禮物出去幹嘛?」


  「不知道,但他的目的應該是跟學妹見面才對。我跟保鑣們確認過,樹心從來沒搭過公車也很少運動,要返回學校找社長最有效的移動應該是搭計程車。」


  三蒔用手機打開估狗地圖,然後把我們學校跟某個大概是失蹤地點的地方連結起來。


  「從樹心失蹤的時間還有距離算來,她搭計程車到學校的時間差不多也是第三節。」

   
  「那......只要找到社長就能找到學妹的行蹤囉?」


  「嗯。」三蒔點點頭。

   
  什麼嘛,聽這兩個人在這你來我往老半天好像很難一樣,結果也沒多困難嘛。

   
  只要跟上次一樣抓住他,用波肥那招什麼東洋劍逼他就範就好啦。

   
  「問題就在於,那個傢伙的正牌女友早上跟我說那傢伙昨天第三節課後就失聯了,今天早上也沒有回去拿包包。」

   
  「啊?」我不自覺發出聲音來。

   
  「我早上去他們社辦看過了,錢包跟鑰匙一類的東西全都留在包包裡,車也停在學校的停車場。」三蒔這個調查的效率堪比來自日本的死神小學生。

   
  「他有回家嗎?」阿雲問。

   
  「沒有。跟他合租的人我也去問過了,他昨晚沒回去。」

   
  「還會是跟學妹搭計程車離開學校了?」阿雲說完搖搖頭否定自己的話「不,都那樣咒罵過學妹了,他應該不會這麼做……那到底怎麼回事?」

   
  我也想問這個問題,而且失蹤要找的人還越來越多是怎樣。

   
  不過我現在緊閉著嘴只能發出啊啊嗯嗯嗯嗚嗚嗯嗯嗚的聲音,就算問了也沒人聽得懂。

   
  「會不會他還在學校,」阿雲似乎想到了別的可能,可是他停頓了一下又補上一句「或是......他做了什麼來不及拿任何東西就必須趕著離開學校的事?」

   
  阿雲不講還好,一講我冒起雞皮疙瘩整個人都不好了。


  「樹心身上有不少防身道具,事情變成那樣的機率並不高。」三蒔像是要除去自己的疑慮般說道「就算真的出了什麼事應該也會留下一些痕跡……」


  「唉,這時候波肥在就好了,這種事他就算用猜的命中率也有八成。」


  ㄅ欠,是我的錯。


  「那個,」我舉手發問。


  「請說。」

   
  「如果真的找不到人,那些保鑣有想要找警察嗎?」坦白講有一種問了也是白問的預感,但姑且還是問問看。

   
  「不知道。」三蒔說她認為保鑣們只把這件事當成小孩鬧脾氣離家出走,甚至連她自己都沒考慮到這麼深「但既然有這種可能,我會把這個可能性告訴桂珠姨讓她考慮看看。」


  「到時候就算他們不願意我也會去找其他家屬請他們報案。」她補充。


  後來阿雲和三蒔又針對學妹可能的去處討論了好一陣子。可是說真的,又不是在演電影還是八點檔,這種本來該交由警察去做的事情,我們這種普通人怎麼猜都嘛是徒勞。


  討論到最後,結論還是把這個可能性告知保鑣,然後讓他們去搜索校外兩人可能前往的去處,至於他們不好行動的校內則交給我們來負責。


  「那麼現階段我們能做的就是在學校裡面找找看,」阿雲在得出這個結果後,從包包拿出紙跟筆「三蒔你可以把大概能找的地方列出來,然後我找宿舍的人來幫忙。」

   
  請人來幫忙這招確實高明。


  俗話說人多勢眾,尋人更是如此。學妹之前才請大家吃過烤肉,按照在宿生們互助合作有恩必報的個性,只要阿雲登高一呼,想必閒到發慌的在宿生們一定傾巢而出。


  「嗯,那我把學妹的照片發給你,到時候你給他們看一下。」三蒔把我們不久前我們吃烤肉時一起合照的圖片上傳到群組。照片上長髮綁著公主頭的學妹有如一朵鮮花般在插在眾多牛ㄈ…………在宿生中間,朝著鏡頭笑得一臉燦爛,看起來相當開心。


  看著照片,想到這張笑容的主人此時不知道身在何處,我不由得一陣心酸。


  「樹心的事記得提醒大家不要太張揚。廢物社社長倒是沒這困擾,照片一起給你們好了。」三蒔拿出手機說道「我會問問看有沒有人看到他去哪了,必要的時候直接在學校的討論版po文。」


  嗯……三蒔跟阿雲看來已經有該怎麼做的明確目標了,而我………


  儘管我不是在宿生的一員,可是怎麼說也與學妹合作過一陣子,烤肉也有吃,出一份心力也是合情合理的。

   
  「好,那我也來幫—」

   
  「不,阿噗你不用來。」

   
  「咦,Whyyyy??」阿雲竟然直接拒絕我。

   
  「你這通勤生對學校又不熟,一直以來也只去過上課的幾棟大樓而已。」

   
  「是這樣沒錯,可是這樣我很不平衡欸。」


  確實啦,在校這將近四年我是因為嫌麻煩,沒進過教室地點以外的大樓。但我也可以幫忙找我熟的地方啊,幹嘛不讓我幫忙。

   
  「你要負起趕跑波肥的責任,留下來照顧迪歐。迪歐這兩天還不太能自理,去麻煩其他人來照顧也不好。」

   
  原來是要我當保姆………哎,這本來就是我捅出來的簍子,我好像也沒有拒絕的權利。


  「好啊,那我晚上睡你們那邊好了,反正波肥不在。」不用到處跑我反而落個輕鬆。

   
  「就這樣吧,詳細等之後再說。」


  於是,六日這兩天我便依照阿雲的吩咐留在他們宿舍裡看照迪歐,晚上也睡在這。至於阿雲則跑去尋求在宿生們的協助,獲得了踴躍的參與。


  他參考了三蒔提供的課表排出了一套流程,要求在宿生們一大早聚集起來,遵守他的指揮在教室與各個學院以及社辦大樓尋找,看看能不能得到些蛛絲馬跡。


  由於宕間大學有在六日開設進修班,大部分區域都是開放的,眾人這兩天在行動上還算是順利,並沒有什麼阻饒。


  不過遺憾的是,這兩天下來的結果如我所想,根本沒有收穫。


  畢竟美其名說找,實際上也只是來回看看社長或學妹平常出沒的教室有沒有人,或是周邊有沒有什麼可疑的痕跡而已。


  或許在不知情的人眼裡,一群人有系統的在各大學院裡面竄來竄去看起來反而還比較可疑。


  既然人力搜尋幫不上忙,剩下也只能期待三蒔那邊有些進展。


  這兩天她找到了不少線索,只是線索都指向他在失蹤前有跟一個短髮的女孩子行動。


  這個短髮的女孩子的特徵與原女友和長髮公主頭的學妹不符,似乎也不是我們上次遇到的小四,讓三蒔開始嚴重懷疑她到底還該不該浪費時間在社長身上。


  然後不知不覺,時間來到了禮拜天的下午五點半。



  經過將近兩天的休息,迪歐的心理狀態已經回復了不少,可以跟我一起坐在波肥的電腦前玩遊戲了。


  「阿噗你不要每次轉彎都衝過來撞我啦………」


  迪歐握著搖桿,駕駛著他那台快到不行的跑車不斷擋在我前方,讓我無法順利超車。


  為了奪得勝利,我只好趁著他每次想減速入彎的時候加速把他撞飛,讓他無法拉開我們的差距。


  「我這叫動能傳遞煞車法,這也是遊戲的一種方式,不爽就認輸啊!」


  「哪有這種煞車啦……欸等等你怎麼開出跑道了?」


  「切西瓜跑法啊,你小學沒這麼做也看過同學用過吧?」


  「可是小學同學不會直接衝下山谷……」


  為了爭奪陽明山車神這個稱號,我們兩人使出渾身解數,你來我往,互不相讓。正當戰況逐漸白熱化,兩台車只剩最後一段衝刺距離即將分出勝負時,我的手機突然響起。


  ──I believe I can fly~ I believe I can touch the sky~


  從鈴聲聽來是阿雲的電話。


  阿雲早上出門尋人前曾提醒我們不要玩到忘記接電話,顯然假裝沒聽到這一招是沒辦法使用的。


  我只好在這個緊急時刻按下暫停鍵,然後拿出手機接起。


  「哈囉?」


  「喂,阿噗嗎?」阿雲的聲音傳來「這邊已經決定等等要撤了,晚點我要買吃的回去,你有要吃啥嗎?」


  「咦?你們不找了喔?」我看了一下時間才快六點,還以為會一直持續到晚上才結束。


  「這兩天從校內找到街上完全沒看到相似的人,沒輒。剛剛已經聯絡其他人跟三蒔準備下一步行動了。」


  所謂的下一步行動,就是在制定尋找計畫時為沒有找到任何線索的狀況所設下的後路。


  具體來說就是說服保鑣們正視學妹跟那個廢物社長已經消失的現實,請他們聯絡家人並報警。


  現在想來這件事應該第一天就要做了。


  儘管如三蒔所說,學妹滿身都是防身武器,人身安全應該不會有問題……可事情不怕一萬只怕萬一,別說是出事了,兩人真的私奔的可能性也不能說是沒有。


  若真發生了什麼,與警察杯杯們相比,我們能做的不但極其有限,甚至還可能因為拖太久而讓事情變得更糟。


  「阿噗?」


  「喔喔抱歉,」我不小心想太久,趕緊隨便接話「啊地下室機房跟頂樓之類的地方你們都找過了嗎?」


  「除了鎖起來的基本上都找過了。還有說到頂樓,你忘了之前曾經發生過墜樓事件嗎?」


  經阿雲一說,好像真有這麼一回事。很久以前某棟大樓曾經發生過學生意外墜樓的事件,在那之後學校應該會把往頂樓的路鎖起來才對。


  「也是。」我把話題拉回晚餐「我現在在跟迪歐決勝負,沒心思去想要吃什麼,你決定好了。」


  「喂,我要你待在宿舍不是要…………唉,算了。那我就隨便買囉。」


  「麻煩你啦。」


  嗶-


  掛上電話後,我跟迪歐稍微解釋了一下阿雲打來說了什麼,然後拿起搖桿繼續我們的車神之爭。


  奇怪的是,將近一個小時過去,車神這個頭銜都已經在我跟迪歐之間改朝換代了三次,阿雲卻還是沒有回來。肚子餓到有點不耐煩的我只好一邊繼續賽車,一邊猶豫著要不要打電話給他。


  這時,門突然被人咚咚咚咚───的敲響。


  「喔終於,我都快要餓死了!好了等一下等一下這就來。」我放下搖桿,朝門外大喊一聲,走上前去開門「你不是有鑰匙,幹嘛敲………呃,三蒔?」


  想不到,站在門外的是三蒔。


  「阿雲還沒回來?」三蒔沒等我回應便快步走進寢室內問道。她的神色看起來比早上還緊張。


  「喔,對啊,他剛剛打回來說要去買晚餐,他應該有聯絡妳吧?就說服那些保鑣──」


  「先不管這個,快call他回來,麻煩大了!」三蒔打斷我,神色慌張地拿著手機把畫面對著我大吼:「你看這個!」


  三蒔手機螢幕上顯示的是一則簡訊,寄件人是樹心的名子,而內容則寫著:



  『我背鎖再體育大樓篤定!快來救ㄨ』



  只不過讓我最震驚的不只是這封簡訊,也包含阿雲之後怎麼也聯絡不上這件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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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800個字,改了又改,大概重寫了三次才決定走向

尼瑪寫到2017都要結束了,我當初完全沒想到會這麼長

2017年12月17日 星期日

放聲痛哭錄音室-17.人數-1





  十七、人數-1


  講到圖書館這三個字,大家的第一印象是什麼?

   
  低聲細語?輕步慢行?層層並列的書架?泛黃的書冊?抑或是瀰漫著書卷氣味的閱讀空間?

   
  如果這些說法大多都還符合你的想像,那代表我們有一定的共識。一個有在追求良好閱讀體驗與環境的正常圖書館,以這樣的標準來努力我想是沒有什麼問題的。

   
  就這一點來說,我們宕間那校方相當引以為傲,沒事越蓋越高,說不定有一天會蓋成宕間101的宕間圖書館也不例外。
   


  「哈哈哈~~」「哈哈哈~~」

  ──啪搭啪搭──啪搭啪搭 

  ──@%$@︿$︿$─@%$@︿$︿$

   

  嗯,你們要相信我,至少在不是考試週的期間時真的是這個樣子。
   
   
  星期五上午十一點十三分,宕間大學圖書館裡擠滿了認真讀書的學生、佔位睡覺的學生、佔位後在家睡覺的學生、摸來摸去窸窸窣窣的情侶學生、沒在摸來摸去但聊天很吵的學生等等,可以說是族繁不及備載。

   
  畢竟距離畢業考試週開始只剩下不到三天,而這個時間點該起床的也已經起床了,整個圖書館似乎塞滿了人,一位難求。

   
  在這樣的環境之下,即便身處在圖書館B2的走廊,也依舊能聽見樓上傳來的種種聲響。

   
  「嗯………」

   
  約一個小時前被從錄音室趕出來的我,此時正一個人把耳朵貼在錄音室的木門上,試著看能不能聽見裡面傳來的動靜。

   
  「果然不行啊………」

   
  然而,無論我用什麼姿勢,甚至整個人幾乎已經扒到了門上,卻依然沒能夠聽見裡面的任何聲音。

   
  呿,明明就是一扇老舊的破門,隔音做這麼好是要幹嘛。

   
  這下可好了,門被鎖住又進不去,啊現在直接離開好像也不太對,出於無奈,我只好蹲靠在走廊的牆邊開始玩手機,看什麼時候他們自己搞定之後再出來跟我說明。

   
  玩到一半,我的手機突然跳出了綠綠的畫面,還傳出了大家耳熟能詳的鈴聲。

   
  ──賭賭嘟~賭賭嘟~賭賭嘟~賭賭嘟嚕~

   
  原來是三蒔用LINE來電,這麼說來三蒔在群組裡確實說過有話要跟我們講。

   
  我毫不猶豫接起電話打招呼。


  「喂?」

   
  「你們那邊結束了沒?」

   
  三蒔的聲音有些急躁,劈頭就問我們事情有沒有解決,解決了趕快找個時間去見她。

   
  拜託,哪有這麼簡單。她根本不知道現在這兩人出的事情有多嚴重。

   
  「沒欸,我一小時前才被那兩個傢伙趕出錄音室而已,他們現在應該正在吵架吧。畢竟迪歐那件事怎麼說也是第二次了,還弄的這麼大條。」

   
  「那他們吵完了之後記得聯絡我,我有事要大家幫忙,是沒有很趕但拜託盡快。」

   
  說完,三蒔那邊都嚕一聲就把電話切了。

   
  沒有很趕但要盡快………


  換言之不就是很趕嗎,這什麼概——


   
  ──框啷

   
  就在我一臉茫然時,旁邊錄音室的木門突然冷不防的被推開,從裡面快步走出來的人是一臉很不爽的波肥。

   
  他一出來看到我只低聲說了「吃飯,跟不跟隨你」,便頭也不回地直直朝樓梯前進,作勢要離開。

   
  哇,瞧這霸氣的。

   
  被波肥的態度弄得一時間不知所措,我回過頭望向錄音室,發現阿雲正苦笑站在錄音室的門口朝我揮手,表現出一副去啊,楞著幹嘛的樣子。

   
  花惹發?他現在這狀態你還要我跟著去吃飯,不是我會錯意吧?

   
  「去啊,楞著幹嘛?」可能是見我呆在原地沒行動,阿雲直接開口這麼跟我說。甘,真的不是我會錯意!


  不過阿雲既然會要我這麼做,看來應該也是有他的想法,總之乖乖聽話先去追波肥就沒問題了是吧?

   
  於是我揮了揮手認命轉身離開,趁著波肥還沒走遠之前追上他。

   
  …………

   

  沒過多久,我跟在波肥身後,來到了一間位於宕間校外,還算是滿有名店名叫做柴哥的燒臘店。

   
  「現在什麼狀況?兩敗俱傷?」

   
  走進店裡一入座,我便追問波肥跟阿雲在錄音室裡面爭執的結果。怎麼說這事情可是攸關之後我們的行程,不仔細弄清楚的話之後可是麻煩的很。

   
  「敗你個頭,你點不點啊?」波肥三兩下劃完了自己要吃的東西,把菜單遞給我。

   
  「點點點。」我點了這裡招牌的三寶飯「好,點完了,所以呢?」

   
  「決定把錄音室收了啊,我能怎麼辦?阿雲手上有統計數據又有迪歐的事情做背書,我一時間嘴不過他。可惡!那傢伙還真敢說,詛咒他以後玩什麼遊戲都抽不到SSR!」波肥一邊抱怨,還不忘多拍幾下桌子表示憤怒。

   
  「你這也太狠了吧,人家也是為你好啊,好歹也是朋友一場,怎麼能眼睜睜看你走上歪路?」我把菜單送去櫃檯結帳後,回來又問「所以椅子真的是你動的?」

   
   「是啊,」他撐起下巴一副理所當然地答道「過去兩個禮拜,我當班時只要逮到機會就會偷偷移出來一點。」

   
  波肥說禮拜一他都會故意這麼做,此外探班時間如果有機會的話他也會偷偷移動椅子,甚至就連迪歐出事前一天也一樣。


  這正是已經習慣在錄音室裡面走來走去的我們會踢到椅子的原因。

   
  問題在於………

   
  「這樣有什麼意義啊?」


  對,這正是我納悶的地方,波肥到底有什麼理由要這麼做?難道是為了陷害我們?

   
  「就等你問這句,你一定會同意我的!」波肥說這句話的語氣應該是今天為止我聽過最有起伏的,看來他想講很久了。

   
  「當然是為了減弱呼嘎盒子的影響時間跟效果啊!」

   
  「把椅子脫離呼嘎盒子的影響範圍,減弱時間跟效果……啊!迪歐那一天就是這樣。」

   
  一想到那個靠北的臭奧客沒被影響就算了,出來之後還在那邊居居歪歪我就有氣。

   
  「這招果然有效!這樣一來可以增加翻桌……翻間率,提升使用人數,而呼嘎的風險也不會那麼大,未來甚至還能嘗試用薰香或其他的東西來取代呼嘎盒子帶動情緒!」

   
  波肥情緒高漲,批哩啪啦講了一大堆,意思大概就是這東西概念很棒,將來沒有呼嘎盒子或許也可以進行。但由於只是一時間的突發奇想,沒必要跟大家講。

   
  「呃…………有部分聽起來是滿有道理的。但錄音室不就是要讓人釋放出深層的壓力嗎?」

   
  只是要讓這些人隨便哭一哭的話,讓他們去看個韓劇或切洋蔥也能有一樣效果。

   
  「對,阿雲也這麼說。」他的情緒彷彿大怒神般又盪到了谷底「說到底,還是培養熟客這部分比較有用,還能打平收支吧。」

   
  「熟客有啊,有人已經熟到背下你們的班表,還知道我叫阿噗了欸。」那天當班被生死學教授叫綽號差點沒把我嚇死。

   
  「啊,不過這些會不斷來宣洩壓力回頭客八成也有自己的麻煩,不太可能像學妹一樣成為金主就是了。」我補充。

   
  「嘖,有熟客你怎麼不早點跟我講?」

   
  「你又沒問。說到底還不是因為你只來一天而我每天都在,你這可惡的慣老闆。」

   
  不知道是不是我聲音太大,講到一半有幾個人還有柴哥老闆都轉過來看了我一下。

   
  「總之,怪我囉。」我兩手一攤,一副不然你是要怎樣的態度。

   
  可能是因為波肥被阿雲訓了一頓的關係,總覺得今天的波肥的氣勢不到以往的十分之一。就連我擺出這種態度,波肥也只是瞪了我一眼之後低聲嘟噥「………那種事情鬼才知道。」。

   
  哼哼哼哼哈哈哈!沒想到我阿噗也有棒打落水波肥的一天。

   
  為了享受這難得的勝利,我特地等到老闆叫桌號,我們各自拿了自己的的餐點回位置上之後,才繼續接續這個話題。


  「大師就知道啊。回頭客越來越多還有錄音室不能解決問題也是他跟我說的。」我夾起一塊叉燒塞進嘴裡後問道「嚼嚼嚼……說到底,你幹嘛這麼堅持啊。」

   
  「就不爽想拚一口氣啊。」波肥也開始動筷「明明是講好大家要一起做的大事,到現在卻只有我一個人在想辦法,其他人好像有沒有都無所謂一樣。如果我成功搞起來了,那不就證明其他人錯了嗎?」

   
  「你這個計畫大家光是願意參加就已經算是大事了好唄,再說一個人搞起來又有啥用。」

   
  難不成真的要在大家畢業後一個人留在這,雇一堆學弟妹繼續發展錄音室啊?

   
  「就說只是一時的突發奇想咩。」

   
  波肥顯然沒打算繼續討論這個問題,不過機會難得,我還想多損他幾句。

   
  「而且迪歐那天才說他覺得與其一個禮拜才來一天錄音室,不如約吃飯還比較熱絡。你怎麼就沒想到?」我用相當北七的語氣問。

   
  「不可能吧?常常約吃飯三蒔怎麼辦,她會破產……你這是啥意思?」波肥快要回答完才發現我的意圖。

   
  這一擊大概讓他原本就不低的怒氣值上升到了60%,不過我的北七之力可不只如此。

   
  「你都可以想到拉椅子害迪歐跌倒這種增加客流量的方法了,你也幫三蒔想想嘛。」平常被嘴慣了,難得嘴別人感覺特別爽。

   
  「去找阿雲想啊。」波肥臉上開始浮現出出現不悅的神情「他剛剛全程都在唸我,好像迪歐會這樣全是我故意害的一樣。」
   

  很好,照這個狀況看來已經上升到了80%,距離臨界點還有些距離,我還能在酸他一句。

   
  「畢竟那件事你也算是間接幫兇不是?被罵活該啊。還有,啊三蒔這件事你要是真想不出來,也可以先找阿雲"討論"一下。」


  淦,這一定會暴擊,我從來沒對自己的北七感到這麼滿意過。

   
  此時的波肥已經沒有再回嘴,只是停下手上的筷子,用近乎死魚眼的眼神瞪著我。

   
  波肥這樣的行為代表了一件事,那就是他的憤怒指數已經瀕臨極限。


  也就是說──

   
  我差不多該道歉了。

   
  俗話說不找死就不會死,虧別人這種神經事偶爾為之小小報復一下還好,要是玩火自焚不小心讓自己燒到剩粉,只能說是得不償失。

   
  在內心警惕自己點到為止之後,我只花不到一秒的時間,便將臉上刻意裝出來的北七神情拿下,趕快跟波肥say sorry。

   
  「好啦歹謝……我只是開個小玩……」

   
  然而,我還沒把話說完,波肥口袋裡的電話卻突然響起,硬是拉走了他的注意力。

   
  「喂?」一臉不想甩我的波肥毫不猶豫接起電話,並用眼神告訴我──你不用再說了。

   
  「只是開個小玩………嗯。」


  怎麼說也是我先得罪於人,這時候大氣不吭一聲才是上上之策。

   
  於是我閉上嘴,低頭吃自己的飯。

   
  豈料,幾秒鐘之後波肥突然對著電話破口大罵「乾,問我我是要問誰,我不知道他在哪裡,就算知道也只會回答在非洲啦!」

   
  我被嚇到抬起頭,發現隔壁幾桌的客人還有老闆也都跟我露出了一樣驚訝的表情。

   
  看來電話裡面那位仁兄瞬間把波肥瀕臨極限的憤怒值給灌爆了。

   
  「呃…………誰?」

   
  誰……是誰引爆炸彈的?!

   
  波肥沒回答,反而是框啷一聲用力把筷子拍在桌上,大聲對著我說「這也在阿雲這個,那也在阿雲那個!討論?你們在那偷偷統計回頭客是又有找我商量膩????」

   
  「呃……不,我不是這個意思。」一時間被嚇到的我只能支支吾吾解釋。

   
  「乾,越想越氣,我要回老家了。反正這週我沒考試他有meeting,把迪歐丟給他照顧,還不忙死他。」

   
  說完,波肥沒打算繼續吃飯,而是直接站起身打算離開。

   
  「喂!等等啦」我趕緊抓住他把他押回座位上「嘴一下就生氣,你是小學生哦?」

   
  「你才小學生,你全家都小學生啦!」波肥被我的話弄得一陣暴怒,更堅決打算離開。

   
  靠,我這是幹嘛又刺激他呢我。

   
  眼看拉不住硬要離開的波肥,我腦海中所剩不多的腦細胞開始活化,設法找出一個理由留住波肥。


   
  ——那個難已經消失,變成劫了。


   
  忽然間,大師在我們烤肉那一晚曾經告誡過我的話又再一次閃過我的腦海。

   
  「等,等等!阿雲說不定有危險!」

   
  「……危險?」

   
  這招果然有效。話才剛出口,波肥便停下腳步,露出一副你是在練什麼蕭威的懷疑眼神盯著我。

   
  「對!所以你先回來坐著,坐啦坐啦坐啦坐啦。」

   
  眼看成功把他留住,我開始吧啦吧啦解釋起那天烤肉大師與我的對話。

   
  「所以,你知道的吧?連這麼照顧在宿生的大師都親自現身這樣說了,阿雲很有可能會在我們離開學校前這一段時間出事。到時候要是真有個萬一,少一個你我們戰力會差很多啊。」

   
  有道是動之以情,說之以理,我兩招都用上,波肥你就給一點面子吧。

   
  「嗯…………確實,要是連大師都這麼說了,那還是得注意一下。」波肥聳聳肩「好吧,這件事我會放在心上。」
   

  大師的名號果然有效,一搬出來波肥瞬間就冷靜了。

   
  「真的?!那…………」就留下來幫個忙吧?

   
  「但我還是要回家,拜。」


   說完,波肥一溜煙唰的一聲跑出了店外,速度快的我措手不及只能愣在位子上。

   
  「……………」


  乾,完全不賞臉耶! 


  ───
   

  最終,因為我們的吵鬧影響到了其他客人,我被老闆抓住給狠狠訓了一頓。


  直到剛剛老闆終於罵夠了,獲得解放的我才得以離開燒臘店,像現在這樣走在返回校園的路上。

   
  ──賭賭嘟~賭賭嘟~賭賭嘟~賭賭嘟嚕~


  途中我的手機又響了起來。

   
  「………嗯?又是三蒔?」確認打來的人,我很快的按下了接聽按鈕。


  「喂?」

   
  「喂,阿噗嗎?你們好了沒?」


  三蒔又問了一次早上才問過的問題。話說她到底找我們要幹嘛?

   
  「早就結束啦。」

   
  「怪不得,剛剛打給波肥他不知道在兇什麼。」

   
  「靠,原來兇手就是妳喔。」找到了害波肥暴怒的兇手後,我不禁大叫。

   
  「什麼?」不知道發生什麼事的三蒔用很疑惑的口氣問我。

   
  「不,沒事。怎麼了嗎?」

   
  「阿雲沒跟你們在一起?他電話沒接。」

   
  啊啊,原來剛剛三蒔是打到波肥那找阿雲,這樣就可以理解為啥波肥會那樣喊了。

   
  「我跟波肥剛剛在吃柴哥。阿雲他應該還在錄音室吧?沒接電話應該是去上廁所或是幹麼的。你晚點再打看看?」人總是有三急或心情不好不想接電話的時候對吧,給點私人空間。

   
  「這樣喔……」三蒔停頓一下,又問「你們在柴哥嗎?」

   
  「對啊,不過現在只有我。波肥剛剛說他不爽要回家,已經先跑了。」這姑且算是我害的吧。

   
  「真是的……不是說結束要聯絡我嗎?」

   
  「啊─」

   
  我完全忘了。

   
  「算了算了,反正也就少一個人。你們剛剛吃柴哥的話,應該還在學校外面對吧?」

   
  「對啊,怎麼?」

   
  柴哥位於學校側門出去一條都是賣食物的小巷子裡,距離並不像巷弄魔法那麼遠,和學校還是有段距離。


  而我恰巧正在半路上,因此三蒔說的沒錯。

   
  「那你幫我個忙,在學校外面繞繞看有沒有看到樹心。阿雲那邊我會再打幾次給他。」

   
  「學妹?她怎麼了嗎?」我還以為我們已經撇清關係了,怎麼會在這個時候要找她?

   
  對於我的疑問,三蒔似乎沒有多說的打算。她只是吩咐我先去找找看,說晚點錄音室集合再跟我解釋,然後就把電話掛了。
   

  「什麼啊這是………」

   
  就這樣,搞不清楚狀況的我依然照著三蒔的指示,從校後門繞到了校前門,沿著學校外圍逛遍了下課時間所有學生們通常會去的地方。

   
  但不用我說,像樹心學妹那種有錢人的大家閨秀怎麼可能沒事在學校外圍閒晃,我在這邊逛來逛去會找的到才有鬼。果然,就在我繞的差不多仍沒發現人時,三蒔就傳了訊息過來,要我先回去錄音室。

   
  到了錄音室,阿雲跟三蒔兩人已經待在錄音室裡了。


  大概是阿雲覺得波肥並沒有這麼生氣,而三蒔也沒有把波肥已經先走的事情告訴他,因此阿雲看見我獨自一個人回來時臉上帶著些許驚訝。


  這個業是我造的,只好負起責任乖乖向他說明剛剛吃飯時的來龍去脈。


  當然,把波肥弄爆炸的過程我也很誠實的坦白沒省略。

   
  ……
   

  ……

   
  「因為所以這樣那樣,我想之後一段時間內,我們發給波肥的訊息別說是已讀不回了,他大概連讀都不讀吧。」

   
  「白癡。」三蒔給了個沒啥建設性,但好像還挺正確的評價。

   
  「沒關係,那時候他已經同意我了。這代表他之後還是會回來想辦法處理盒子,想辦法讓錄音室的客人在畢業典禮前歸零。」阿雲沒針對我的行為做出評論,只是輕描淡寫的帶過了波肥答應他的事情。


  三蒔妳看看,這才叫有建設性的意見!

   
  不過話又說回來,波肥不甘願成那樣,真的有達成共識嗎………唉,算了。

   
  「那麼,波肥的事先放一邊。三蒔妳可以解釋一下到底發生了什麼事了吧?」

   
  「喔對,今天 call 一整天了,到底怎麼回事啊?」我跟阿雲安靜地看著三蒔,等她開口。

   
  被我們注視的三蒔只說了句「你們都這樣問了,那我直接說重點囉」然後重重的嘆了一口氣說道:

   
  「學妹她,離家出走了。」

   
  「「蛤?」」

2017年12月3日 星期日

放聲痛哭錄音室-16.真相永遠只有一個






  十六、真相永遠只有一個


  阿雲與波肥他們找到迪歐,已經是在跟我通完電話又過一個小時之後的事了。


  透過電話得知迪歐沒有跟我在一起,阿雲他們還是在學校各處仔細搜索了一遍後,才決定冒著孤注一擲的心態去錄音室看看。


  他們沒有在第一時間去錄音室找人,是因為校方會以校內安全為由,讓駐校警衛在晚上將校棟上鎖,而且兩人也想不到迪歐有什麼特別理由要待在那邊。


  可是四處奔走的兩人早已經把能想到的地方都找過了一遍。在這般束手無策萬事休矣的情況下,他們只好死皮賴臉的跑到了警衛室,特地出示了鑰匙佯稱有朋友在錄音室睡著不小心被困住,請警衛幫忙開門。


  他們打定主意,要是連這地方都找不到人的話,就要趕快前往山下的宕間派出所報案。


  幸運的是,波肥與阿雲猜對了。


  在獲得駐校警衛的允許進入錄音室後,他們果然在錄音室裡找到了倒在椅子旁,被壓在隔板下的迪歐。


  阿雲描述,他們發現迪歐時其實只看見他露出的腳而已。因為他壯碩的身軀倒在地上,身上已經被三四塊當初我們用來作為檔板的隔板給壓住,而且一動也動,就只是個迪歐,沒有任何反應。


  他們費盡力氣才將迪歐從一群搬出來,並在警衛的幫助下,將迪歐送去了最近的醫院。


  ………


  過去整整四年的校園生活,迪歐總是和我們一起吃飯、一起玩遊戲、還有一起烤肉。這麼說吧,在我大學生涯的點點滴滴之中,這位肌肉壯漢的身影已經是隨處可見,不可或缺的一份子了。


  也就是因為這樣,從隔天星期五,也就是今天早上阿雲打電話跟我講這件事情那一刻算起,到現在我已經趕到了錄音室的這段時間,都依然無法壓抑心中的這份錯愕。


  「你們在電話裡說的是真的嗎?!」我快步踏進了錄音室,正巧看見波肥與阿雲兩人正面對面,似乎是正在討論事情的樣子。


  不過此時的我並沒有心情去管他們到底在聊什麼鬼東西,我只想從他們口中親耳聽見他們告訴我的訊息。


  「喔,是阿噗啊………」看見我急奔而來,轉過頭回應我的人是阿雲。波肥則將頭轉到另一側,不讓我看見他的表情。


  「我說的都是真的。而關於這件事情,我正要和波肥開始討論。」


  「你確定………迪歐他……」我實在難以接受阿雲告訴我的事實。


  在早上那通電話中,阿雲用聽起來相當疲憊的聲音告訴我,他們在錄音室找到被隔板壓著的迪歐。當下他們第一個反應是趕快將人救出來,並與警衛一起將迪歐送到了山下醫院的急診室請醫療人員幫忙急救。


  醫療人員將人推進去之後沒有幾分鐘,只回來給了眾人「這人沒有必要急救」這句相當無情的回覆。


  這句話如字面上的意思,代表迪歐沒有被急救的必要。


  換言之………




  「迪歐他…………完全沒受傷?!」


  我知道,這個問題聽起來就像我是一個費勁心思設計他,卻在得知他竟然安全逃脫以後嚇到啞口無語的壞蛋(當然我並沒這麼做)。


  但我還是控制不住自己,情不自禁這麼問了。


  「對,他們檢查之後只說頭上有點小挫傷,大概是因為跌倒撞到隔板,又剛好被好幾塊倒下來的隔板敲暈之後才會倒在那。」阿雲這句話已經在電話裡跟我講過了,他還是不厭其煩重複了一次「迪歐清醒後的狀況也很正常,沒有腦震盪的危險,醫療人員只檢查了一會就讓我們直接回來了。現在春堯正在照顧他。」


  「………」雖然人沒事很好,但我現在實在是笑不出來。迪歐已經進了兩次醫院這件事先不提……


  那些隔板的材質雖然比較偏塑膠材質,可是一塊包含底座少說也是有個幾公斤重………被這樣好幾塊的隔板敲到甚至壓在身上,竟然除了小挫傷之外什麼也沒有,這個肌肉壯漢難道真是鐵打的嗎!?


  想到這,過去四年的校園回憶再一次浮現上我的腦海。難道我這四年都在跟一個怪物一起上課一起吃飯嗎………


  這是什麼可怕的體驗!


  「比起這個,因為他整個人癱在呼嘎盒子的區域裡很長一段時間,現在的狀況還滿微妙的。」 阿雲想了想之後又補充「當然,沒有之前那次嚴重就是了。」


  「這……這樣啊。」


  聽到他這麼說,我不由得鬆了一口氣。看來迪歐就算已經沒有了人類該有的血肉之軀,至少他那纖細的心靈依然保持著人類該有的樣子。


  「嗯?」說起來,剛剛我匆匆忙忙趕到沒那個心情,到現在冷靜下來之後才注意到。


  阿雲的口氣好像比以往還要冷淡,而且兩人之間現在的氣氛感覺還挺不妙的?


  「那,迪歐沒事了,今天也沒有要開張的打算,你們現在是在幹嘛啊?」


  「這個嘛………」


  阿雲接下來說出口的答案只有三個字而已。然而,這簡短又堅定的三個字之中卻透露出一股被壓抑的無比怒氣,彷彿說話的人隨時會變綠變大然後發飆把人當罐頭敲打一般。


  「找戰犯。」


  阿雲他這麼說了。



  ──


  在錄音室這個有限的空間裡,一股近乎讓人窒息的氛圍瀰漫在空氣中。


  我面前的波肥與阿雲兩人此時正面對面坐著,而阿雲用一種相當嚴肅的表情緊緊盯著波肥,波肥也不甘示弱地盯了回去。


  換言之,我正處在一種坐也不是站也不是,完全被夾在中間的相當尷尬的狀況之中。


  「三蒔呢?」幾分鐘沉默後,率先打破僵局的人是阿雲。


  他在電話中除了把我叫來這裡外,也提到他找了三蒔。的確,連通勤的我都已經趕到了,住在校園內的三蒔卻沒出現,大概有什麼事情讓她無法趕到吧,這樣他一定會在群組裡跟我們講。


  於是我邊這麼想,一邊拿出自己的手機打開 line,在螢幕上看見了一條未讀留言。

  狂暴女獸人 verson2.1 (三蒔)-
  我臨時有是要找人沒辦法去,你們自己解決之後在跟我講結論就好。
  還有,我要處理的是也跟你們有關係,可是要解是起來我字打玩都天黑了,等你們那結束在聯絡我。


  「她是這麼說的。」我一字一字唸出三蒔在群組上的留言後,這麼說道。


  她的留言錯字這麼多,看來還真的是挺匆忙的。


  還有,跟我們有關係又是怎麼一回事?既然都已經打這麼多字了,直接用大綱告訴我們要幹嘛也不會多花她幾秒鐘吧………


  「好,那就我們三個人攤牌實話實說吧。」阿雲點頭表示了解之後,轉頭望向波肥,劈頭第一句就讓我的腦袋差點轉不過來。



  「波肥你到底搞什麼?」阿雲說。


  「什麼意思?」被點到名,至今一直保持沉默的波肥終於開口。


  「你我都很清楚你做了什麼。還要我講的再清楚一點嗎?」阿雲用一種好像在偶像劇還是八點檔裡面才聽得見,那種婆婆質問媳婦的語氣說道。


  「咦咦咦咦咦?」


  現在到底是啥狀況?


  「呃,歹謝,雖然你們一副想吵架的樣子,但能不能先告訴我到底發生了什麼事?」


  我唸了四年大學跟他們吃過不知道幾百頓飯,兩人如此針鋒相對的情形我還是第一次見到,這背後的原因肯定非同小可。


  「剛剛不是跟你解釋過迪歐的情形?」聽了我的疑問,阿雲一副相當驚訝的樣子。


  「呃…………解釋過啊?你們在錄音室找到被隔板打暈的迪歐,然後把他帶到醫院去。這跟你們現在坐在這有什麼關係嗎?」


  「你還記得曾經跟我說自己踢到椅子的事情嗎?」


  「記得啊,那又怎麼了?」奇怪欸,我是在問你們坐在這的原因,你跟我講這個幹嘛,那壺不開提那壺。


  「迪歐醒來後說他也是踢到椅子跌倒。只是他跌的方向不太好,剛好撞倒隔板又被砸到頭才暈在那。」阿雲輕描淡寫的解釋。


  「咦咦咦咦?」這麼說起來,我完全忘了要檢討他發生這件事的原因,以為只是單純跌倒而已………嗯?


  「不……不對啊?這跟波肥有什麼………啊!」講著講著,我突然想到自己曾在上禮拜跟阿雲講過波肥的事,他該不會是因為這樣懷疑波肥偷偷幹了些什麼吧?


  「你踢到椅子那天是禮拜二」阿雲突然講起上周的事「而隔天剛好是波肥跟三蒔交換出勤日跑來站櫃台的日子。」


  這麼說起來好像有這一回事……


  「那天結束之後我剛好有空,便和春堯來檢查設備,順便檢查了一下椅子……你猜怎麼著?」阿雲再度盯著一言不發的波肥「椅子又朝著外側"突出"了些微的距離。」


  阿雲特別強調突出兩個字………大概是想強調跟其他使用者沒關係吧。


  一張面對走道的椅子,無論使用者怎麼粗魯的坐,也只會因為慣性的力量離走道越來越遠。就好像你用力坐在輪椅上只會向後滑,不會向前衝一樣。


  椅子不可能往走道突出,也不可能被踢到。


  至於其他使用者要動手腳就更不可能了………畢竟為了擔心客人暴走,假裝催眠的過程我也是全程在場監視他們一舉一動的,若真有這樣的事不可能到現在才注意到。


  也就是說……


  我偷偷瞄了波肥一眼,發現他只是緊閉著唇看著阿雲,沒有打算反駁的意思。


  「附帶一提,你把買東西時波肥的反應那件事告訴我之後,我也特地去檢查過,他大概認為你沒有注意到他的動搖,又把椅子拉了出來。」


  「……………」阿雲語畢,波肥無言地看向了我。


  肥哥,就算你用那種我背叛了你的眼神看著我也沒辦法,我只是實話實說而已。


  見波肥沒有反駁,阿雲又繼續說道「關於這點我也有錯,我早就發現椅子被動過卻沒有及時把椅子移回原位,才讓這件事發生。」


  「然而,是誰的錯並不重要,我也沒興趣知道。」阿雲越說越快,到最後幾乎是含著怒氣講完的。「我要知道的是,你到底要幹嘛!?」


  「…………」


  「…………」


  幾秒鐘過去了,在阿雲的指控結束後,那讓人很不舒服的沉默再一次降臨。


  波肥到現在還是沒講過幾句話,更別說是辯解了。


  按照我多年且豐富的觀影經驗,這種狀況通常有兩種可能。


  1.推理劇中犯人被名偵探柯O說中手法與目的後,覺得再怎麼辯解也沒用,所以乾脆承認默認。(當然更多的是連抗辯都沒有,莫名其妙自己就把動機說出來了然後老實承認了。)


  2.偶像劇之中常有的那種被人誤會,無論怎麼解釋都百口莫辯,最後無奈地保持沉默。


  波肥究竟是哪一種?


  他固然很可疑,但阿雲的論點我覺得也很單方面………


  「阿雲等等!我覺得話不能說太死,就因為這點理由懷疑波肥不太好。這樣的條件下會不會有別的犯人?」不願相信波肥會這麼做的我腦速全開,全神貫注地進入了推理劇模式。


  如果單純以阿雲提供的論點來看,聽起來好像真是這麼一回事。但在劇情之中這種最直觀最先出現的推理往往就是盲點。換言之,就是苗栗小五郎的推理。


  然而O南的推理必須更詳細………嫌疑人除了波肥之外……應該還會有其他幾個人才對。


  「阿噗,這不是開玩笑的。你以為我沒想過別的可能性嗎?」


  「苗栗叔叔,讓我再想想………」


  「…………」


  快想一想……噗南……有沒有一個人是比波肥更有機會動椅子,而且更不容易被發現?

  
  他能很合理性的待在錄音室,而且下手的時間相當充裕,不太可能引起懷疑,最好還能確實了解並掌管其他人的出現時間………

  「阿噗,我現在真的沒那個心情跟你討論這些。你可能不了解波肥做的事情有多嚴重,還記得你之前跟我講過大師的那些話嗎?」

  你這個苗栗小五郎,難道你不怕這樣隨便懷疑會傷害到我們一直以來偉大的朋友情感嗎?

  我不理會阿雲,繼續思考………這個人隨時待在錄音室都不奇怪……有充足的時間做手腳也不會被發現,又很熟悉程序跟其他人出現的時間。

  ……啊。

  「等等………還真的有這麼一個人………」靈光一閃,我腦海中出現了解答。

  「………唉。說說看,是誰?」阿雲的口氣聽起來相當不耐煩,或許已經抵達了暴走邊緣,可見迪歐受傷這件事情他真的很生氣。

  然而,真相只有一個。這個人一到五都待在錄音室肯定有充足的時間,而且很熟悉作業流程也相當清楚其他人會出現的時間………

  這個人…………

  ……

  ……

  「不就是我嗎?!」

  「你給我出去!現在!」

  就這樣,我被扔出了錄音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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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篇約4500字,在原本的規劃上只是三行字帶過的東西,寫的時候刪刪改改變成現在這副鳥樣

另外聽說已經12月了.....

時間也過得太快,2017就跟暑假星期日一樣奄奄一息QQ

2017年11月26日 星期日

放聲痛哭錄音室-15.與迪歐的最後一次營運日



  

  十五、與迪歐的最後一次營運日


  圖書館地下二樓的轉角走廊遠方,傳來一陣陣踏步的聲響。此時的我正倚著錄音室的牆,一手拎著早餐一手滑手機。


  啪搭、啪搭


  啪搭、啪搭


  啪搭、啪搭

   
  一大清早,只是吵也就算了,那聲音發出的頻率還規律地跟軍隊出操一樣,令人煩躁到不行。


  聲音越來約接近,受不了的我將注意力硬是從螢幕移向走廊轉角,準備看看到底是哪個傢伙的一大早在這擾人安寧。


  我還不給他來個正義的制裁。


  (盯…………)


  啪搭、啪搭


  啪搭、啪搭


  幾秒鐘後,製造出聲響的傢伙從牆後陰影顯現。我想也不想便衝著對方碎碎唸:「喂!!你知不知道穿拖鞋在這走真的很……」


  「哦,阿噗你今天怎麼這麼早?」對方轉過轉角看見我,舉起那滿是肌肉的手臂,露出親切笑容向我打了聲招呼。


  「迪歐?」靠杯,原來是你喔。


  啊,仔細想想也對。禮拜四一大早會來這的除了他跟掃地阿姨外好像也沒其他人了。


  「你怎麼這副打扮啊?」我打量著他。


  這運動青年全身上下都透露出一種略帶憂鬱、自我放逐的頹廢氣息,上半身穿著的是一件台灣隨處可見的白色吊嘎;下半身則是一件相當普通的運動短褲,兩腳上踏著俗到不行的正字藍白拖。每件衣著更是體現出台灣最本土最在地的內斂極簡風格。


  儼然就是一副出門買宵夜遇到同學的樣子。


  「天氣熱嘛。凌晨運動完回宿舍沖了個澡就出來了,原本還要練口琴的。不過阿雲他們嫌吵叫我晚上在練。」


  晚上不是更吵………唉,算了。我決定放棄追究,轉而回答迪歐為何我這麼早出現的疑問。


  「我早上覺得空氣清新鳥語花香繼續睡也可惜,想說也沒別的事情就跑來了。鑰匙在你們身上,我只好在這等啦。」其實我只是半夜睡到腳抽筋才不得不起床。


  通勤來大學的我,通常都會比他們還要晚才抵達錄音室。一來是因為按照規定,開門的人是由他們負責,我太早來只能發呆沒什麼意義,二來則是我只需要監看攝影機,不用和他們一樣弄一些事先準備的工作。


  就班表狀況來看,起初阿雲他們覺得由每天都必須出勤的我來開門會比較好………這是確實合理的想法。


  但討論過後大家發現,要是這麼決定,哪天我來不及趕到或是沒辦法出現,那錄音室或許就得關閉整天。反之,若由住在宿舍的人負責開門,就算有人臨時有事沒辦法趕到,也只要把鑰匙交給其他有空的人就好,更別提換班還更加方便。


  因此,開錄音室大門的重責大任自然是交給住在宿舍的他們。


  「好吧,那我們也別站在這談話了,開門進去開始準備吧~」


  迪歐從口袋中掏出鑰匙打開錄音室的鐵門,我們一起進入了錄音室,準備今天的營運。


  ──


  「來~接下來請你進入隔間~時間到了我會通知您喔。」


  「啊,好的。」


  吊嘎夾腳拖面帶笑容,歡歡喜喜地將我們今日最後一位使用者送入了隔間,這光景怎麼看怎麼奇異,真的很奇異。


  框啷-


  待隔間門關上後,吊嘎夾腳拖才坐回椅子上,放輕鬆的「呼」的吐了口氣,跟我說:「最近好像越來越輕鬆了」


  「都已經做這麼久,熟能生巧嘛。」


  經過了幾個月的歷練,包含迪歐在內的所有人對營運這件事早已經架輕就熟。畢竟櫃檯工作做久了,待人處事的技能自然會變點高。


  此外,我想學妹那樣的特殊個案並不多可能也是原因之一。


  先前也曾經說過,由於這裡是學校,大多數人的煩惱都停留在如打工、社團、課業等等不算很深的層次。所以在接待時,大多數人依然可以理性溝通,沒那麼容易滋生事端。


  當然,一樣米養百樣人,學校內吃人夠夠的奧客我們也不是沒遇過。


  遇到這種狀況,當班的若是波肥,那對方應該會被嘴到離開而不自覺。若是阿雲,他人高馬大面相嚴肅,倒也不成問題。


  而迪歐就更不用說了,就從他今天這身裝扮來看,我要是再弄條假金鍊掛在他脖子上,直接要對方把鈔票掏出來也不是問題,無論怎麼樣我都安心的不得了。


  然後三蒔………不知道為什麼我還沒有跟在跟她當班時遇過奧客,到底是為什麼呢?


  「我總覺得好像不只是熟能生巧而已啊………」在我思考之餘,迪歐不停搖晃著頭,想要找出一個能讓他自己的滿意的答案。


  「你多心了啦。」


  「嗯………好吧。」


  事實上,若不是奉了阿雲的封口令,我還真想告訴迪歐真的不是他多心,因為今天的6位客人中有5位是回頭客。


  營運一段時間後,回頭再來報名的人相較於以往已經大幅度的增加,甚至排擠到了初次使用者的人數。


  這些人裡面很多人不只來過兩次,早就把我們的流程摸的一清二楚,接待起來自然是毫不費力。


  就營運來說,阿雲似乎認為這不是個好現象,甚至可以說是一而再再而三的驗證了大師那句壓力指能在短時間釋放,必須改善環境才能解決問題的說法。


  在看到我的調查結果後,他已經對這點毫不懷疑了。


  另外,上次買完東西後我又跟阿雲再次提起了椅子與波肥反應的事,波肥那個反應總讓我覺得他跟椅子被移動這件事有什麼關聯,然而單憑我個人的感覺成不了證據,而且椅子每天都有人坐,有些許的誤差也在可以理解的範圍。


  最重要的是,我們想不到他有什麼必須這麼做的動機,所以到了最後,阿雲還是決定不做任何行動,繼續觀察。


  「說起來,下周開始就是畢業考,我們之後也可以不用來學校了不是?阿雲他們有什麼打算嗎?」


  閒聊到一半,迪歐問了一個很奇怪的問題。


  「我說,你才是他們的室友吧?」為啥要跑來問通勤的我?


  「這個嘛,平常他們兩個說話老是跳來跳去,很難讓人跟上………」


  雖然迪歐說話平時就總是溫吞吞的,不知道為何現在感覺又多了一份扭捏,顯然有什麼隱情。


  我也明白那兩個傢伙有時候講話會繞來繞去有時又會直來直往,不認真分辨很難搞清楚他們是認真還是說笑的。


  事實上,就連我一開始也以為錄音室這件事他們是鬧著玩的,沒想到波肥認真成這樣。


  可就算如此,這也只是比較笨的我的狀況。迪歐心思細膩成績又好,還跟他們是室友,沒理由講這種話。


  「啊你們又不是第一天認識,你現在才這樣講是想承認你從來沒再在聽他們說話喔。」


  迪歐被我這麼一問,用一種近似嘆氣的音量哈哈哈的小聲苦笑起來。


  「也不是這樣說啦,這次狀況有點特殊。你看嘛,以往他們愛怎麼搞,只要兩個人一致同意,不太容易出什麼大紕漏不是嗎?」迪歐舉出了不少以前的活動,確實很多都是我們根本不需要知道計畫也能徹底執行的計畫。


  「那很好啊,而且阿雲和波肥還是會好好解釋給我們聽。」他們的優點就是即便有時候我們不在計畫的中心,他們也會把概略好好說明,不會把我們當傻瓜,雖然很多時候我還是有聽沒有懂。


  但正是因為如此,每當計劃有什麼意料之外的狀況時,迪歐和三蒔也總是能立刻做出應對。


  「嗯,問題就在這………」迪歐停頓了一下,很顯然接下來的話才是重點「以往他們把計畫解釋一遍後,我的疑慮通常都會消失,錄音室的事情一開始也是這樣………但這一陣子不知道怎麼回事,我總覺得他們講話很不合拍,跟以往不一樣。」


  「怎麼個不合拍法?」我問。


  迪歐的說法相當的籠統,舉例來說,每次教授在聽我的報告時我也覺得跟教授不合拍;每次跟女生講話沒幾句他們就翻白眼走開我也覺得跟他們不合拍;每次………嗚嗚嗚………


  「阿噗你怎麼眼角濕濕?流汗嗎?」


  「沒事啦!等你的答案等到快睡著了,你到底要不要講?」我假裝打哈欠,把眼眶的液體擦掉。


  好險,差一點就陷入自我厭惡的漩渦了。總之,反正不實際聽些例子很難了解到底跟以往差在哪裡。


  「嗯………」迪歐按著頭,嘴裡唸著讓我仔細回想之類的話,好幾分鐘後才緩緩開口說話。


  「有時候對話會飄來飄去彼此閃躲………就像是各自都藏了什麼秘密沒老實講……之類的。」語畢,迪歐文青的臉上蒙上了一層陰影,不看身體單看這張臉的話,拍下來或許還能寄去給星x克當平面廣告。


  「…………」 


  統整一下迪歐的說法,他覺得這幾天波肥跟阿雲聊到關於錄音室時的表現都很奇怪,說話還會不斷推拖閃躲飄。於是他懷疑波肥跟阿雲各自瞞著他……不對,是各自都懷抱著秘密,不跟其他人分享。


  該不會,這大概就是俗稱的………有心結?


  不,好好的考慮了一下之後,他們對錄音室的去留顯然已經開始有不同的想法,有歧見甚至發展成心結也是正常的。


  至於懷抱著秘密…………


  「啊!」


  突然間,我想起阿雲交代我去調查名單的這件事情,不禁叫了一聲。這樣算起來我也是共犯,迪歐應該不會是指這件事吧?


  「怎麼了嗎?」


  「沒沒沒沒沒沒沒沒有啊。」


  仔細想想這也沒有什麼好隱瞞的,可是阿雲說他不希望有太大動作嚇到其他人,還是讓他自己去說明會比較好。


  「………我也開始懷疑你了。」迪歐直直地盯著我,視線像是黏在身上一般讓人覺得不蘇胡。


  ──盯


  「不,不是啦。我只是想到他們其實只是在進行當兵前的練習吧?」彷彿要被盯穿孔的我一時間不知道該怎麼蒙混,只好胡亂瞎掰解釋「就那個啊,人家不是說入伍之後很多事情要………嗯,適應?學習軍中文化什麼的。」


  「唔……這個我不是很懂。」


  好在平常只會關注花花草草與文化內涵的迪歐根完全不了解這個議題。由喜,可以隨便發揮!


  「你這樣不行啊,人家說裡面是一個口令一個動作,你看看你這樣只會健身,不靈光一點到時候會當太空人耶!」


  「太空人?什麼意思啊?」


  「就是整天被長官電到在飛上宇宙啊!浩瀚無垠!」隨即,我想起先前在電視上看到的新聞,於是又問「這樣好了,假設今天高官來裝備檢查時,你的長官因為裝備不足,去隔壁的營區偷了一件背心而你剛好發現了,你會怎麼做?」


  「怎麼可以偷別人東西?我一定會向高官報告!」一向正直的迪歐果然不負我的期待,讓我可以把話繼續掰下去。


  「那用借的呢?」


  「一樣啊!少了就少了,要老實承認然後去添購。怎麼可以去拿別人的來報?」迪歐一副氣憤的樣子,彷彿這些人的行為就在他眼前發生一般。


  「那很遺憾,你跟你的同袍們注定要排隊升空了。到時候有空記得幫我回報NASA休士頓控制中心,請他們寫個信告訴我今天海是什麼顏色。」


  聽了我的話,迪歐先是陷入茫然,然後很快就明白了我話中的含意。


  「咦………?難道我才是錯的嗎?」他問。


  面對這個大哉問,我實在很難給一個滿意的回答。因為我也想知道。


  「不,你沒錯,你真的沒錯。不過人在屋簷下,我還是建議你找阿雲他們練一練。到時候進去會比較腳踏實地,物理上的。」飛天也不是真的飛天就是了。


  「………不對阿?如果他們是在練習這些,那怎麼沒有找我?我也要當兵啊。」正當我成功以為自己蒙混過去,順帶將迪歐唬得一愣一愣時,他突然發現了盲點。


  「這………」你問我我問誰啊。


  「這?」他的眼神又開始透露出剛剛的那種懷疑。


  「這個很簡單啊,你看看你這副身形,如此彪形大漢,程武的臉孔巨石的身材,還能青蛙跳上我們學校。進去之後會找你麻煩的一定是活得不耐煩了啦。他們一定是這樣認為的嘛,就說你多心了。」


  對我知道程武不姓金,強森也不姓巨石,這點小事就別計較了。


  「喔?嗯………我總覺得不是這樣……」


  「好了不講這些,你剛剛不是問我波肥有什麼打算嗎?」趁著迪歐有點疑惑時,我趕緊轉移話題,省的累出心病「我突然想起上禮拜六去買東西的時候,他有說要考慮留下來考研究所,順便把錄音室當作創業發展這樣。」


  會不會做真的這麼做我倒是不清楚。


  「太困難了吧?」迪歐皺起眉頭,完全不能接受「而且那個盒子好危險的!」


  迪歐的話也不是不能理解,他自己就曾經栽在這盒子上,還像個傻子一般哭的生不如死。


  「危險是還好啦,你看我們都營運這麼久了,不也相安無事好好的。你是怕這盒子把你吃掉喔。」


  也不過就是一個自帶負面效果的盒子,範圍狹小,橫豎就躺在那也不會跑跑跳跳,只要別像迪歐一樣主動去招惹,是有什麼好怕的。


  「也不算久吧。我們每個人也才各自來過幾次而已………說真的,我一點也不覺得這像是大家一起做的事情。不如一起去吃飯還比較好。」


  迪歐的話倒是點醒我一點。


  對每天必須要來錄音室的我來說,這件事情就跟吃飯睡覺一樣,就算只過了一個月,在我眼裡看來也已經過了很久。


  相對的,即使波肥他們來的時間各不一樣,但了不起一個禮拜也只會來一天,合算一個月也不過才四趟………就好像學校的必修課一樣,還真的沒來過幾次。剩下不知道去幹嘛的時間好像還比較多一點。


  這樣一想,去巷弄魔法多吃幾頓飯確實是比較划算。還不用去淌那個什麼廢物回收音樂研究社的渾水。


  「唉,但對他們………」想到阿雲已經改變了想法,我決定改口「至少對波肥來說意義很重大吧,大概。你看他為了這呼嘎盒子連生涯規劃都改變了,簡直真愛啊!」


  「希望是這樣。真虧他還想繼續和那個盒子打交道,還為了它去升學。要是我,老早就想辦法把那邪門的東西處理掉了……」


  「這個嘛,目前最嚴重的事故也就你遇上過,了不起再加上學妹那次。我覺得是沒必要這麼擔心啦。」


  姑且先不論波肥要繼續下去的想法,我想短時間的營運應該是沒問題的………吧?


  「就是這樣才怕啊。」事故當事人迪歐正經八百看著我說「今天這東西可以把我弄崩潰,明天說不定就能把我弄不見!」


  「恐怖小說看太多逆!把你變不見有什麼好處啊?」


  「你沒受害過,根本不懂我有多害怕………你知道我畢業就要回老家……唔唔唔!!?」


  「這句話NG!」


  迪歐還沒說完,我趕緊摀住他的嘴,不讓他繼續說下去。這要是說了,之後到底會怎麼樣我光想都覺得害怕!


  ──嗶嗶嗶嗶嗶嗶嗶


  就在這時,我們擺在桌子上用來計時的鬧鈴響了。這表示是該讓隔間內的使用者出來的時候了。


  「好了好了,你不是今天的管理者嗎?時間到了還不快去開門會被客訴喔。咱們早早收尾早早回家吧。」


  我鬆開摀住迪歐的手,催促他趕快去完成他的工作。


  「嗯………」站起身的迪歐突然回過頭看了看我,像是有話要說一般欲言又止。


  「好啦好啦,快去。」


  我像個瘋子般對他死命揮手,幾秒之後他才終於死心,轉身繼續接下來的工作。


  ──


  「沒想到竟然還真的有人客訴隔間沒有冷氣也沒有咖啡機!靠,我要不要順便接一台電腦煮碗泡麵給她啊??」


  三十分鐘過去,在送走最後一名使用者後,我坐在櫃檯上一邊整理著今天的資料夾,一邊氣憤地跟迪歐抱怨剛剛那最後一位的使用者。


  這女學生不知道是因為人生過太爽沒啥煩惱還是怎樣,好像沒受到盒子太大的影響,一出來就開始針對我們挑東挑西,彷彿我們欠了他幾千塊還是有不共戴天之仇似的。


  鬧了一陣子,迪歐終於看不下去起身扮黑臉,從位子上站起來說一句:「啊我們是有收起妳錢嗎?」對方才立刻閉上嘴默默離開錄音室。


  多虧了她在那邊鬧,我們又要再晚個二三十分鐘才能走,機車。


  「你之前跟其他人當班時有遇過這種人嗎?」迪歐放下手上整理的表格,轉過頭來問我。


  「奧客有是有,不過大多都在事前就趕回去了………」我努力地仔細回想,發現這種只受到一點點影響的我倒是沒怎麼見過。


  該不會是呼嘎的影響減弱了!?


  不,應該不可能吧。


  「那我回去再跟阿雲波肥他們討論看看吧,等他們有結論之後應該會在群組裡面說。」迪歐把桌上的資料整理好放進抽屜後,站起來朝向隔間走去「阿噗你那邊整理完就先走吧,我再留在這檢查一下這邊的設備,畢竟老是麻煩春堯也不好。」


  「好喔,那下禮拜見,記得幫我問他們下禮拜期末考周我們還營不營運,掰。」既然迪歐都這麼佛心讓我早點回去了,那我自然是受領他的好意,手腳俐落的趕快將東西整理完。


  「嗯,掰掰。」


  東西收完後,我點下螢幕上的關機,抓起自己的包包大步離開錄音室,趁著天色還亮趕去校門口搭公車回家。


  ──



  ──I believe i can fly~~~I believe I can touch the…


  五點多回到家後,一想到好不容易明天終於能放假,疲倦感頓時就湧了上來,因此我把東西隨便一扔,連衣服都沒換便倒頭就睡,進入了甜蜜的夢鄉。


  不料夢才做到一半,睡得正舒服的我卻突然被那不斷重複的手機鈴聲給叫醒。


  「誰啊……………」


  爬下床,我在黑暗中找到自己的手機按下開關,瞬間刺眼的光線射入瞳孔。


  「眼睛啊啊啊!!!!」


  忘了用手機開自動調節亮度就是這個下場。


  總之先別管眼睛了,快接電話吧。


  ──嘟


  「………喂?阿雲嗎?」之前也講過,這是阿雲的專屬鈴聲,我不用看螢幕也知道打來的是誰。


  「喂個屁!你們跑哪去混了!知不知道現在幾點了?」對方傳來了一陣急躁的質問聲。


  ………幾點?我打開房內的燈,檢查了一下自己的時鐘,短針已經來到了10這個數字的上頭。


  怪不得我的房間這麼黑,原來我睡了這麼久。


  「這是我要問的吧?」我拿起手機回應阿雲「你什麼毛病要在這時間一直打電話過來啊,有事用賴跟我講我明天再回不就好了……」


  「迪歐在你那嗎?」電話那頭的阿雲沒有理會我的抱怨,而是直接問我那個文青壯漢。


  「蛤?就說了我剛剛一直在床上………」不知道為啥這聽起來怪怪的,我的聲音越來越小,然後趕快改口說「靠杯,我離開錄音室之後就回家睡大頭覺,迪歐怎麼了嗎?」


  那頭傳來抽了一口氣的聲音。


  「你們兩個打電話都沒接,賴也沒回,我以為你們有事情一起出去了。」


  過去,我們離開錄音室後偶爾會一起吃去吃個晚餐,阿雲可能以為這次我和迪歐也是這樣。


  「就說了沒有咩,我一直在家裡睡……………」


  我還想再解釋一次,但阿雲並沒有讓我說完,他那清楚又明白的聲音穿過了電波,透過手機的擴音系統直直傳入了我的耳裡,聽起來很像是「迪歐他………也沒有回宿舍。」


  ………


  ………


  ………


  ………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