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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7年8月5日 星期六

放聲痛哭錄音室-5.宿舍七樓的大師與春堯



五、宿舍七樓的大師與春堯


宕間的男宿位於學校後方繼續深入的後山區。與建在校區內,只需花費幾分鐘就能抵達各個學院的女宿不同,得要走將近十分鐘的山路才能抵達。


由於交通不便人跡罕至,後山區附近幾乎沒有任何住家與商店。


你唯一能看到的,只有這棟掛著破爛宕間大學招牌,孤獨屹立在樹林之中的建築,以及幾間斑駁廢棄,雜草叢生的鐵皮屋而已。


說實在,其實遠遠看來,後山區整體上還滿有脫離塵世的頹廢美感,像是個世外桃源的仙境。



只可惜這樣的環境對普通的大學生來說反倒成了一種折磨,因為世外桃源不太可能會賣鹹酥雞,麥當勞要外送到仙境也有困難。


特別是歡樂送的員工常常迷路,送餐送到人失蹤,很不方便。


此外,對大多數的在宿生來說,想吃一頓正常的午晚餐也必須先走回校園,往反方向走好一段路才有辦法,簡直克勤克難到了一個極致。


因此除了曾經有一段時間在宿生很頻繁出去買宵夜之外,大部分的人晚上都會乖乖吃完才回宿舍,或是乾脆外帶。


忽視那些惡劣的外圍環境走進宕間男宿,首先你會看見男宿的一樓大廳。


一樓大廳除了警衛室還有鞋櫃之外沒什麼東西,左右各有通往其他樓層的樓梯。


若是不算地下室,這棟老舊破爛的宿舍合算起來一共有七層高。第二至七層是給學生住的寢室,在三樓與五樓各有一間廚房與澡堂,是能夠保障最低生活品質的最基本款。


順著樓梯上去,你會發現幾乎每層樓接近樓梯口的地方都設有簡陋的公共區域間交誼廳,左右方則有長長的走廊通往寢室。


寢室採用四個人一間的制度,房內都附有兩張雙層通鋪跟四張小到不行的桌子。隔音不良、通風不良、冷氣不涼,三不五時還可能會斷電,值得慶幸的是房間頗大,不用擠在小到不行的空間裡。


就整體來看,住在宿舍就跟在孤島上坐牢差不多,只差在空間比較大放風時間比較長而已。


「這鬼地方怎麼會有人住?」


這是我認識迪歐、波肥、阿雲還有丘山之後,進他們寢室說的第一句話。


「這可真是個好問題。」


波肥當時是這麼跟我解釋的──


在宿生大致上分為新生與老屁股兩種。


每當新學期到來,即將成為大學新生的孩子們總是會蜂擁而至的擠進學校宿舍。


有人可能是來自外鄉,有人可能是急於擺脫父母的掌控,也人可能是對住宿生活抱著美麗又不切實際的幻想。


不管背後原因如何,這些作著美夢的學生都會傻傻地簽下抽籤意願書,然後在抽到了男宿床位後興奮個兩三天,最後在入住當天的宿舍門口希望破滅。


因此被騙近來的新生大多會在隔年搬遷出去,被新一批搬進來的受害者取代,在結構上基本沒什麼改變。


至於老屁股,則是指度過了新生期卻基於任何一種奇怪的理由而繼續留下來的人。


這些人是宿舍的主要構成成員。


他們大多都有一種莫名其妙的歸屬感,不但自願性的在宿舍待到畢業,甚至還會組織起男宿互助會,共同解決在宿生遇到的問題。


所以會傻傻待在宿舍的人,不是菜逼八就是互助會成員。廣義上來講,互助正是成為宕間長久住宿生的必備精神。



「阿噗,再上去就是頂樓了,你要走到哪裡去啊?」


「啊,抱歉。」


………


為了找尋大師,我與阿雲聽從三蒔的建議跟她一起離開四樓一路向上爬,朝向男宿七樓前進。


爬樓梯時,我看著老舊牆面不經意回想起以前波肥說過的宿舍狀況與成員結構,發現大師這麼照顧在宿生或許不是沒有原因。


結果路中我不小心想的太認真,根本沒再管自己走到了第幾層,直到被阿雲提醒後才跟著他們拐進七樓



男宿七樓的配置跟其他樓層沒什麼區別。


從樓梯口一出來的正前方是交誼廳,左右有走道延伸至長廊,各自連接著寢室。


交誼廳正中央放著一台小電視,旁邊的櫃子上擺滿了各式遊戲主機與光碟片,還有很多動畫遊戲的公仔。


「這好像有點囂張耶?哇,連點兔也有!」我一邊說道,一邊靠近櫃子一一檢視,幾乎都是這幾年比較流行的作品。


就算大學比國高中還要開放許多,公然把這些東西放在學校宿舍的交誼廳,難道舍監都不會有意見嗎………


「宿舍上層舍監嫌麻煩從沒上來過,你裸奔都沒關係。」三蒔沒好氣說。


「妳確定真的在這?這裡好像除了一堆遊戲之外跟我們那沒什麼差別啊。」審視過四周的阿雲也是一臉疑惑,不太清楚三蒔建議我們上來的原因。


「我們連找的是人是鬼都不知道,你問我我問誰啊?這裡是最有可能的啊。」三蒔拿著手機不斷的滑「我剛剛去查了一下宿舍過去的入住紀錄……整間宿舍裡面只有頂樓的705寢明明是四人寢室,近十多年來都只入住一個人而已。每次都是有一人畢業或退學離開才有一人搬進去。這怎麼看都不正常吧?」


三蒔做了個簡單的說明--


校方為求最大化利用寢室,每次都會將新生與其他個案按照抽籤順序四個四個優先編入空出來的寢室,再將剩餘的人遞補進其他有空缺的寢室。


然後因為新入生每次都比搬走的多,我們男宿經常處於近乎爆滿的狀況。也就是說,既然都要爆滿了,705寢應該也要被遞補到才對,沒道理會被空下來。


「會不會是新入生太少,遞補到七樓不夠了?丘山的空缺也一直沒有補進來啊。」我提出質疑。


「每年都不夠?」三蒔挑起一邊眉毛「還有丘山是上學期初離開的,寒假只有轉學生又沒新生,當然沒人遞補。」


「也是吼………」受不了三蒔彷彿是在懷疑我智商的視線,我只好趕緊為自己緩頰。


「還有另外一個比較有力的證據在這。」三蒔點了點手機,向我們秀出螢幕。


螢幕上面顯示的是LINE的聯絡人畫面,聯絡人對象是——舍監?!


阿雲接過手機仔細的看了看,順道唸出內容「大哥你舍監也當十多年了,這件事不可能不知道吧。要是不說,我就把你的糗事跟主任講。」


「啊?糗事?主任?」我完全看不出來這跟我們接下來要做的事有個毛關聯,但我很肯定這次不是我智商的問題了,因為阿雲也露出差不多的表情。


三蒔望著我們呆滯的表情好一陣子後,才終於發現自己的說明太跳痛。


她解釋:「一年級的時候我無意間發現舍監大叔原來暗地裡在追中文系主任,所以我用系主任的喜好與每月行程跟舍監交換自由出入宿舍的權力。」


她笑了一下之後補充說道:「他現在處於關鍵時期,我只要在系主任耳邊多嘴幾句就能毀了這段關係。」


「這個跟大師有什麼關係啊?」阿雲不解的問。


「拜託,他是舍監欸。舍監一定知道705有什麼問題啊!你要找一個不知道存不存在的人,不從全宿舍上下最有問題的地方找起,難道要從廁所開始找嗎?」三蒔攤手「我威脅他,要他把705的狀況實話實說,沒想到他竟然已讀不回,想也知道一定有鬼。」


「那妳還是別為難他了,妳看。」阿雲指了指螢幕,舍監恰巧在兩秒前回覆她了。


上面寫道:『這我真的不知道,大姊拜託你別這樣,你要多少我都給,行不行?』


想到平常老愛在低樓層四處巡邏找大家麻煩的北七舍監也得為了戀情拼上老命,我不禁對他產生了同情。


「哼,我看他只是死鴨子嘴硬。」


「行行好放過他吧,既然知道地點,我們直接去敲敲那間寢室也比質問他快啊。」阿雲苦笑著把手機還給三蒔後到走廊的入口張望,看705到底該往哪個方向。


「這………也是啦,反正都到七樓了。」三蒔接過手機指著左邊的走廊「你們樓層的奇數也是在左邊不是嗎?那往左走就對了。」


「喔!」「嗯。」


轉進左邊那條走廊,我們三人順著一扇扇門尋找705號室。


701……703……有了,就是這!」走在前方的阿雲在仔細確認705三個大字,招招手叫走在後面的我們靠近。


…………嗯,就是這。」


三蒔也在仔細看了看門號之後點點頭。


「那……


………


………



………


五秒過去,阿雲跟我仍並肩站在寢室門口你看我我看你,沒有人有動作。


………?」


在三蒔那「你們是在衝三小」的視線壓迫之下,我壓低聲音催促阿雲:「喂,敲門啊?在等什麼。」


阿雲側轉過來小聲問我:「我剛剛一直沒想到,705不是還有住一個人嗎………對方開門後我們解釋才好?」


「不是你提議要來的嗎,自己想啦。」


「朋友要有難同當嘛。」


「我們只是偶爾吃飯聊天的酒肉朋友,有難同當不在酒肉朋友的業務範圍內,快敲。」我一邊說一邊把阿雲往前推。


「酒肉朋友,我請你吃午餐,幫我敲。」阿雲咻一聲繞到我身後又把我往前推。


「我請兩頓午餐,你敲。」我也學阿雲,躲到了他後面把他往前推,於是我跟阿雲就像某本漫畫中會變成木頭的忍者一樣,不斷往對方背後竄。


「這樣好了,阿噗阿雲你們一人請我兩頓飯,我來敲。」


三蒔也許是看不下去我們的智障行為,也有可能只是想吃四頓飯,反正她推開我們,一邊喊道一邊走到了門前。


「別啊!」「等等!」


我跟阿雲眼明手快一左一右同時伸手攔住三蒔,她所謂的一頓飯可不是我們這種小胃王負擔得起的。


而就在此時──


——嗑啦。


門打開了。


一位長相斯文,有著整頭亂髮且戴著眼鏡的青年從門內探出頭,恰巧看見我們維持著伸出手一左一右搭住三蒔肩膀,三蒔舉起手準備要敲門的奇怪姿勢。


青年吃驚的睜大著雙眼,很客氣的開口「嗯……我聽見門外有聲音,所以出來看看……請問怎麼了?」


「那……那個你好。就是,嗚………我們現在正在找大師…………這個,我們是四樓的在宿生,聽說他可能住在這……就是男宿大家傳說的拄著拐杖的那位……


這位仁兄的出現實在是太過突然,完全超出了我們的預期,就連站在最前方的三蒔頓時之間也變得吞吞吐吐,費了一番功夫才完整傳達我們的目的。


站在這個位置的我沒辦法從這個位置看到三蒔的表情,不過從語氣也能聽出來她現在有多尷尬。


感覺大概就跟你去敲隔壁鄰居的門,跟人家說「你好,我是你的鄰居。請問你聽過紅衣小女孩的傳說嗎,我們聽說她就住這。對,就是都市傳說很有名的那位。」差不多。


「呃………哈哈,你們等我一下。」青年聽了先是愣了幾秒,之後苦笑兩聲退回房間內,將寢室的大門打開。


青年從寢室內走出來,指了指自己左手的枴杖朝着我們微微笑說「好了,雖說不知道你們說的傳說是什麼,不過聽起來和我很像……


這位青年上半身穿著白色襯衫,下半身穿著有點破舊的牛仔褲,渾身都透露出那種好像看透生死,隨時都可能葛屁的憂鬱氣息。


這樣的人沒去修教授的生死學真是太可惜了。


……那個我們……有點事情想要商量。」三蒔的語氣比剛剛鎮定許多,但仍夾雜著猶豫,不確定到底該怎麼開口比較好。


聽了她的話的青年又苦笑了一下「這樣啊……站著說話我比較不方便,各位請進來吧。」隨後輕輕提前左手握著的拐杖晃了晃要我們跟著他,轉身走進房間。


就這樣,我們三個跟著拄杖的青年進入705號的寢室。



705寢室的格局跟阿雲他們那間沒太大的不同。差在左方只有一張雙層床,而右方原本該有床的地方放了一個很寬的櫃子,上頭放著不少和交誼廳一樣的模型,一旁還有電視跟電玩等高級配備。


正前方靠窗的地方放了張電腦桌,桌上的螢幕世界大,滑鼠跟鍵盤看起來都是耳熟能詳的牌子。


「啊,請不要介意,那些只是興趣而已。房間只有一張椅子,不嫌棄的話請坐在床上吧,雖然可能會有點擠。」青年伸出手指向旁邊的床。


三蒔默默走到通舖的第一層坐下,用一副死魚眼瞪著我們瞧,眼神透露出「誰敢坐我旁邊,有種的試試看。」的殺氣。


「………」


「………」


「「沒關係,我們坐地板就好。」」


阿雲跟我各自找了個地方坐下。


待我們都挑好位置之後,青年撐著拐杖走到電腦椅旁坐下調整方向面對我們。


「那麼………請問各位是?」


「叫我阿雲就可以了,我是四樓的住宿生。」最靠近青年的阿雲簡單做了個自我介紹「這位兩位是我的朋友三蒔跟阿噗。請問你……啊,還不知道怎麼稱呼。」


「我不習慣人家叫我名字,你剛剛好像是說人家叫我大師對吧?就這麼叫吧。」


要我們稱呼他大師的青年說完,隔著眼鏡輕瞇起眼細端詳著阿雲和我,最後把視線停在三蒔身上。


看到大師的舉動,我才猛然想起這裡是男宿。


雖然三蒔平常總是一臉理所當然的進出男宿宿舍,可是這身白色連身裙的裝扮擺明存在著很大的問題。


糟糕,不想點什麼辦法一定會被當成怪人……


「那……那個大師啊,」我靈光一閃,想起先前在網站上看到男的也好的什麼影片「你不要看她連身裙跟過膝襪好像很可愛。其實他是男的啦,就是那個什麼,Yooooo………痛痛痛,別踢別踢。」


「你這個白癡!」礙於大局,三蒔沒有開口戳破我的謊言,只是大罵一聲,在我背上表達她的不滿。


「這樣啊……」


不知道大師是沒有偽娘的概念還是完全不在意,他只是輕輕的點了點頭轉向阿雲。


「那麼,你叫阿雲對吧?你們找我有什麼事嗎?」


「呃……那個,」被點名的阿雲躊躇了好一會才開口「因為整件事情很奇怪,我還真的不知道該怎麼開口……這也是我們剛剛在門外猶豫的理由。如果你覺得不舒服,甚至不高興的話我們隨時可以離開……


「沒關係,說說看呀?」大師依然保持著笑容。


「嗯………是這個樣子……我先解釋一下


阿雲花了前後大概五分鐘說明稍早我和迪歐在錄音室的遭遇,一旁的我三不五時補述當時的詳細狀況。


而作為聽眾的大師全程都沒有開口,一手拖著下巴面露笑容聽我們解釋。


「最後我們請另一位朋友把迪歐………就是那位碰了肯德基盒子的人送去醫院之後就來找你了……」


聽我們將事情交代完畢,大師輕輕閉上眼像是在思考什麼,他過了幾秒之後才開口「嗯………那個肯德基的盒子讓我想起以前聽過的廣播社的傳聞。」


「傳聞?」


對於阿雲的疑問,大師解釋「嗯,以前我有個廣播社的朋友好像也發生過類似的事情,我記得………是突然情緒不穩什麼的,跟你們說的中邪情況很類似。」


太好了,既然大師對這件事有了解,那事情就好辦多了。


「我們聽說大師你曾經用畫符之類的方式保護過在宿生,所以想說……」阿雲終於說出了此行的目的。


「嗯………我當初其實只是看完神怪小說好玩隨手畫畫而已,沒想到還真的有效啊。」


真不愧是男宿的傳說人物!隨手畫畫都能畫出消災解厄,還能讓人交到女朋友的符。


看來不只是我的畢業考有解,就連迪歐也是──


「不過近年來我都在研究紫微斗數跟風水。符的畫法我也已經忘的差不多了……」大師抓抓頭,哈哈的乾笑兩聲。


也是沒救了。


「………這樣啊。」
「咦?」
………


看到我們三個人露出不同的表情,大師連忙舉起手笑道「先別失望。聽你們描述,我想我隨手畫的符對那位同學應該沒什麼幫助才是。」


「什麼意思?迪歐這麼嚴重嗎?!應該不會死掉吧?!」一堆可怕的猜想不受控制的一一在我的腦海中浮現。


「當然會,但……


「等等!只是一個盒子,死掉不會太誇張嗎?!」從進來寢室之後就一直保持著沉默的三蒔突然插嘴。


「嗯……你叫做三蒔同學是吧?你誤會了,」大師慌忙的揮手「我的意思是他不需要什麼符咒也能自己好轉,我剛剛說的那個廣播社的朋友也是這樣。」


大師一邊說明一邊豎起手指問三蒔:「你們說那間錄音室學校曾經翻修過對吧?那段時間有發生過什麼事嗎?」


………是沒有,雖然有向學校的總務人員詢問過,但他們都說沒出什麼大事……


自豪於收集情報的她針對這部分一直沒打聽出什麼消息,也可能是因為這樣,她在回答大師的時候顯得有點彆扭。


「這就對了。我想你們那位朋友應該只是一時間受到影響,很快就沒事了,用不著太擔心。」


「可是大師你剛剛不是說迪歐會死…………


100年後一定會啊,又沒說是現在。」大師吐舌頭笑了笑,接著說「要是你們想要探究那盒肯德基的來歷,也許可以去問問廣播社的社員。我想總會有一兩個人知道才是。」


「嗯……希望是這樣。」看起來三蒔一時間很難接受這種說法,只是皺著眉頭凝望著大師,一時間陷入了短暫的沉默。


阿雲見三蒔不再提問,開始提出一些關於男宿流傳的傳說的問題。


此時——


等燈等登~燈等等燈~u can’t吸蜜………


抱歉,這是我在手機上專門為迪歐設的江西那鈴聲。


「歹謝,接個電話。」我趕緊起身走到寢室門口按下接通,打來的是波肥。


「喂?阿噗嗎?」他的聲音聽起來很悠哉。


「你們到醫院了?迪歐狀況還好嗎?」


「護士跑來看了看說他健康到飛起,掛了個點滴就把我們丟在旁邊了。」波肥的聲音聽起來超級愉悅「剛剛攔車的時候,計程車司機聽到我們要去醫院掛急診,連紅燈都不停直接用飆的還不收我們車錢耶。」


「乾真假,這麼賺。」我轉過頭,阿雲正在跟大師聊天,於是我朝三蒔比了個OK,回頭繼續問「迪歐現在還有在哭嗎?」


「沒哭了啦,只是他對下午發生的事沒啥記憶,整個人有點恍恍惚惚的。你們咧,現在在幹嘛?」


「哼哼,這次就算是你也猜不到,我們找到了大師」我回過頭瞄了一下,大師跟阿雲現在正有說有笑,好像在說阿雲要幫阿雲算一下運勢什麼的「而且竟然就在705,跟你們一樣只是住宿生而已。真不知道那些傳說是哪來的。」


「不是吧?!早知道就別帶迪歐來醫院了,簡直浪費時間浪費錢。啊?什麼……


說著說著,電話另一頭的聲音突然變小。


「喂?怎麼了啊?聽不太到你在說啥欸。」


「哦沒事啦,迪歐說他要跟你講話,你等一下喔。」


波肥講完,電話另一頭傳來迪歐的聲音。


……哈囉……阿噗嗎?」


「喂,迪歐你還好吧?聽起來超沒精神的。」


「嗯……波肥把下午發生的事情告訴我了,可是我沒什麼印象,只覺得有點累,抱歉。」


「沒事就好了啦。」


我的身後再度傳來了阿雲跟大師的討論聲,迪歐顯然也注意到了,他突然問道「阿雲在跟誰講話嗎?」


「喔,對啊!你絕對不會相信,我們竟然找到了大師欸!而且就在705寢而已。簡直近在眼前!」


迪歐絲毫沒有被我興奮的情緒感染,只是有氣無力的說「這大師的聲音,怎麼聽起來像個老人……


………啊?」


「我是說,跟阿雲對話的那個人,聲音怎麼聽起來這麼老………


…………


哈?


「迪歐………你把電話拿給波肥。」


「怎麼了嗎?」


「聽話,這很重要。快!」我很嚴肅地喊道。


「喔……


幾秒鐘後,波肥的聲音傳來。


「迪歐說你要我接電話,怎麼啦?」


「他好像有幻聽的症狀,你請醫生跟護士再仔細檢查一下。搞不好我們在拖他的時候有撞到他的腦袋……


「真的假的?!唉,那我先掛電話去找護士好了。」


「嗯,先這樣吧。晚點再連絡,拜託了。」


掛掉電話,我走回去原本的位子上坐下來,此時阿雲跟大師聊得正起勁。三蒔臉色依舊很難看。


「大師你一個人住在這啊?」阿雲好像是交到了新朋友般向對方問東問西。


「嗯。你也看到了,我這樣子不適合團體生活,一個人也挺自在的。」


「迪歐還好嗎?」我坐下後,三蒔從床上靠到我的身旁小聲問。


「波肥說他們剛掛完急診,迪歐清醒了沒啥大礙,不過他有點怪怪的,說什麼聽到阿雲在跟一個聲音很老的人對話,大概是撞到腦袋了吧,波肥去找醫生來幫他檢查了,哈哈。」


……………


嗯?三蒔的表情怎麼鐵青成這樣,肚子餓了嗎?


「那個,時候也不早,我們也差不多該回去………」三蒔不知道幹嘛,突然站起身,扯著我們兩個的衣服說要離開。


「嗯?可是我還有很多問題想問欸。」阿雲不為所動,反而轉頭詫異的看著三蒔。


「對啊,我剛剛忙著接電話都沒聊到。」我回答之後馬上向大師問了一個我滿在意的問題「是說大師你怎麼會有廣播社的朋友啊?廣播社都已經廢社這麼久了。」


「欸?已經來廢社了嗎………」大師推了推眼鏡低聲細語,鏡片的反光頓時讓我抖了一下,應該是錯覺吧。


……唔咿咿咿!!走………走了啦!我餓了,去吃東西啦!你們欠我四餐!」看著大師動作的三蒔突然發出了奇怪的叫聲,站起身硬是拉著阿雲的領子往寢室門口狂扯。


「唉呦你就等……等等先放手,要沒氣咳咳!」


被勒住脖子的阿雲臉越來越紅,兩隻手在空中揮來揮去,而兇手正虎視眈眈地瞪著我。


「阿噗你也要我拖嗎?!」


「等………等等等!我自己走就好。餓了早點說嘛!好了先放開阿雲,我們去吃飯,哈哈………哈哈哈。」


阿雲已經快要說不出話了,他親身示範了觸犯我們一條相當重要的守則──『誰都別想惹他X的飢餓三蒔,誰都別想。』會有什麼下場。


我立刻從地板上跳起,趁阿雲斷氣之前說服三蒔鬆開他的衣領然後將他扶起,準備要離開。


而大師對於我們這種突然來訪又突然離去的行為不但沒有生氣,反而還很好心地站起身送我們到寢室門口。


「不好意思這算是緊急狀況,我們以後有空再來打擾好了。真的非常感謝。」


雖然具體上並沒有幫上我們任何忙,但光是願意聽我們在這胡言亂語沒把我們趕出去,就已經足夠證明大師真的是一個好人了。一想到這,我不由自主扶著阿雲轉身跟大師道謝。


「不會不會,以後有緣會再見面的。」大師笑著朝我們揮揮手,然後好像突然想起了什麼轉頭對阿雲說「對了,剛剛跟你說到我對面相也有點研究對吧?」


「咦,對啊。原本還想請你幫我看看的,得等下次啦。」


阿雲呆了一下,不太明白大師在這時候提到面相的用意,不過因為顧慮到在身後狂喊「走了啦!」的三蒔,他沒有多問,只是跟大師握握手表示我們也許會再來拜訪。


「哎,看來你們的朋友等得不耐煩了,長話短說吧!」握著阿雲手的大師露出了一種似乎在笑,卻又略帶難過的表情。


「其實剛見面時我就已經看出來了……你最近應該會有女難,自己要小心點。還有………如果可以的話,我在這間房的事情希望你們能夠幫我保密,訪客太多有時候也是種困擾。」


「走!!!了!!!」


大師語音未畢,三蒔的聲音從走廊另一處傳來,看來她已經走到交誼廳了。


「咦?啊啊,好的。再見!」


於是我和阿雲聽完也不管有沒有懂,只在趕緊連忙點頭之後三步併兩步衝出走廊,趕在三蒔爆發之前快速地追上她。


來到交誼廳,走在前方的三蒔一句話也沒說,阿雲自顧自的嘆氣「唉………難得的機會啊………


沒料到才剛講完,三蒔突然停下腳步轉過頭來,一副死魚眼盯著他。


「你們兩個白癡到底神經有多粗啊?!剛剛都不覺得奇怪嗎?」


「什麼奇怪?」「不覺得啊?」


三蒔的問題讓我們異口同聲這麼回答。


大師人這麼好,哪有什麼奇怪的地方?頂多就是大師明明跟我們一樣大,傳說卻已經流傳了快十年,還有他不知道廣播社二十年前已經廢社了而已嘛。


還有,最讓我生氣的是學校不知道為啥要讓行動不方便的人住在七樓,有夠沒良心。。


…………天啊」三蒔用手扶著腦袋「剛剛那個狀況完全不正……


啪搭啪搭………


話才說到一半,樓梯那邊突然傳來了腳步聲,讓平常膽子總是很大的她瞬間噤聲躲到了我們身後。


不就是有人從樓梯走了上來而已嗎,怕什麼。


「嗯?你們……喔!這不是阿雲嗎?」


走上七樓的是一名頂著平頭的男生,他一看見阿雲立刻露出了笑容走過來打招呼。


從這個舉動看起來,沒意外應該是這層的住宿生吧。


「咦,春堯?原來你住在七樓喔。」阿雲在看見對方的臉之後也掛上微笑,走上前跟對方寒暄起來。


「你跑到這幹嘛啊,先知呢?」名叫春堯的住宿生斜過頭看見我跟三蒔「我剛剛好像聽見女生的聲音…………你朋友啊?」


「喔,對啊。這兩位是三蒔跟阿噗,我同學。先知他現在有點事不在這。」阿雲轉過身將我們介紹給對方,又指了對方向我們說「這位是春堯,聽說七樓的電子設備都是他負責打理。我們玩遊戲認識的。」


「春藥?這是綽號嗎,怎麼這麼怪?」我皺起眉。


「一ㄠˊ,二聲!只是取跟名子發音接近的綽號而已。」


經過阿雲的解釋之後我才知道,原來這位綽號叫做春堯的大四生跟阿雲波肥一樣,都很喜歡玩近幾年來流行的網路遊戲--廢材聯盟。


前陣子他們很偶然在遊戲中相遇,發現原來彼此都是同個宿舍的學生,互嘴要約出來談。誰知道彼此見面之後反而覺得意氣相投,現在偶爾會一起跑到學校的資訊中心看遊戲實況或出團。


春堯因為本身科系的關係,對各式影音器材與電子設備算是頗有心得,不但清楚知道學校那些地方的電腦適合玩遊戲,也常常擔任中盤商,幫七樓的在宿生選購東西。


在阿雲解釋春堯來歷的這段期間,春堯的視線一直落在三蒔身上。隔了好一陣子他之後才疑惑的問:「………女生?」


他的表情相當呆滯,好像看見什麼妖魔鬼怪似的。當然這不是他的問題,在705寢的時候我就已經講過了,就算再怎麼理所當然進出宿舍,三蒔那身裝扮還是太顯眼。


在男宿應該不會有女生的預設立場之下,一位如此打扮的人出現在眼前,春堯的反應完全合情合理,不如說大師那樣沒有反應才顯得反常。


「喔,他喔。他扮女裝啦,就最近日本很流行的那種。」因此我故技重施,選擇淡定的解釋。


「啊!這樣喔!難怪………天啊,我差點一見鍾情了,真可惜………要是胸部墊一下就完全是我的菜了。」春堯瞬間被恍然大悟的表情取代,他再次打量三蒔,滿意的點點頭發表他的看法之後轉頭問阿雲「欸,說起來,你跟朋友來七樓要幹嘛啊?我好像從來沒看你上來過?」


是說他提到"墊"這個字的時候,我彷彿聽見身旁有理智線斷掉的聲音。不過三蒔沒有如我預期般地衝上去爆打對方,只是鐵青著臉低頭開口問春堯同學:「你該不會姓黃吧?」


天啊,她怎麼可能忍得下這口氣?!糟糕,看來她現在真的很餓。


「哇,你連聲音都很像女生欸。我是姓黃沒錯,我們認識嗎?」


三蒔沒有理會春堯同學,反而敲了敲我的背示意她有話要說。


「幹嘛?你該不會餓到腿軟要人背吧?先說好我可不幹。」我壓低聲音問,同時確認阿雲那邊的狀況。


阿雲現在正在跟春堯解釋我們來這的理由。他沒有忘記大師的交代,只是輕描淡寫帶過我們來這的目的,只跟春堯說有事來705號房而已。


「不是,……名單………」


三蒔的聲音將我的注意力拉回來,不過因為聽起來很小聲又充滿顫抖幾乎被阿雲他們的聲音給蓋過。


「抱歉,他們聲音太大了,什麼名單,可以再講一次嗎?」


「……入住的……只………」


705……你有事找我喔?哈?你說不是來找我?不不不,難道我之前沒跟你講過嗎?」


很不巧,三蒔這次與春堯幾乎同時開口,可是因為春堯的音量相當大,我還是沒聽清楚她到底想說啥。


「呃……他們講話聲音真的太大了。可以再說一次嗎?」我低頭雙手合十。


「我是說!」三蒔一臉不耐煩地把湊到了我的耳邊。一股淡淡的洗髮精味道傳來。


若我是戀愛小說中的主角,這時候肯定已經小鹿亂撞汲汲營營陷入愛河了吧。


又假設如果我是搞笑小說中的主角,三蒔的下句話一定會自再度被某人的聲音蓋過,接著上演我被海扁的戲碼。


很遺憾的,這兩者都沒發生………不,嚴格上來說後者確實是發生了一半。


因為這一次春堯與三蒔還是同時開了口。不過,春堯說話的音量本來就很大,加上三蒔幾乎是貼在我耳邊大喊,所以這次兩人說的話我一個字都沒漏聽。



「住在705的人就是我啊?」「名單上入住705的人只有他而已!」



嗯,他們說出來的話讓我的腦袋當機了長達1分鐘之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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