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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6年5月18日 星期三

渡鴉:(一)醉鬼羅伯特

  這系列大概是把我這幾年想過的一堆小故事大雜燴,它自成一個世界觀,有很多自己腦海中才有的角色。所以如果有出現根本沒看過的角色卻被提出來請別慌張,以後有機會會在寫短篇慢慢介紹。


 而渡鴉應該算是整個系列的主軸,這幾篇短篇是從以前想像過跟他們有關的故事裡面抽一些寫出來的XD



.布歌酒館


 布歌酒館今晚也充滿了吵雜的喧鬧聲。

 
 詩人的魯特琴正彈奏當地人民熟悉的民謠,喝醉的鎮民們高興的舞蹈、歌唱著,彷彿只有在這個時刻,他們才能忘記平日的繁忙與領主的刻薄,讓自己沉浸在那個不屬於任何人,只屬於自己的世界。

 
 當然,並不是所有人都喜歡這種熱鬧喧騰的環境,至少剛來到店裡的棕髮與黑髮男子就屬於這類。他們走進了酒館環視周遭一圈之後,選擇窩在角落的位子,低調的向服務員點了派和啤酒。


 喝醉的羅伯特不喜歡這兩名男子。打從他們進入酒吧之後,他就悄悄的打量著兩人。他們散發著一股和酒館格格不入,一種虛假、難以言喻的氣息。


 兩人之一的黑髮男子看起來最多三十歲出頭,他身上的皮甲和臉上的疤痕令羅伯特頭皮發麻。

 另一位棕髮的男子比較年輕,看起來約略二十歲。羅伯特生平很少稱讚他人,但他不得不承認棕髮男不但外貌出眾,行為舉止還流露出一種難以言喻的貴氣。

 若是非得在這兩個人身上尋找一個共通點,那應該只有他們身上都配戴著顯眼的武器吧。
 本吉納城還算是個和平的城市(至少就他所知),殺手不可能光明正大帶著武器,而除了守衛之外,會大剌剌戴著武器四處遊蕩的只剩下傭兵了。


 
 傭兵都不是好東西,他們心中沒有任何一絲善良的念頭。我得小心翼翼靠近,看看他們在策劃著些什麼。今日我天不怕地不怕!──喝醉的羅伯特心裡想著。



1.醉鬼羅伯特

i.

「我真不明白你為什麼會選擇來這,沃雷。這裡偏僻骯髒,服務員也粗魯。而這啤酒………,雖然不是難以下嚥,但我敢打賭一定是整個維爾瓦帝國最難喝的東西。」


 棕髮青年──華格斯喝了口啤酒,大聲向沃雷抱怨。


「為了工作。而且布歌酒吧還提供了住宿,華格。自從上個禮拜本吉納的伯爵撒手人寰之後,一大堆人從外地擠進這座城市想要來悼念他,現在便宜的房位並不是不是這麼好找。」


 沃雷並沒有把視線看向華格斯,他注視著撥動著魯特琴弦的詩人。


「最重要的是你知道本吉納城裡多少有我們的同行,但他們多半不會在這種破地方找別人的碴,沒有任何好處。」他回過頭來聳了聳肩補充說。


「是是是,我知道。哪個傭兵會在破酒館裡面找別的傭兵打架?」華格斯把手上的啤酒一飲而盡。接著說:「但我們還是有很多選擇,比如說豬圈或馬廄。嘿,別那樣看我!至少那些畜生不會發出這種聲音折磨我呀。」

 
 華格斯開玩笑似的用手遮住他的雙耳,還順便學了幾聲動物的叫聲。然而就在他說完沒過多久,有位醉漢從一旁搖搖晃晃的湊了上來。


「那邊的……嘔……小兄弟。你說誰是畜生,啊?你們……嗝……是外地人吧?」很顯然他並沒有聽清楚華格斯說了什麼。


「是誰說不會有人找碴的啊,這不是有人來了嗎?」華格斯看著沃雷笑道:「而且這次的速度恐怕打破以往紀錄囉。」


 沃雷抬頭看了看對方,從對方穿著的布料質感頗為高級看來,來找碴的人不是傭兵,也不是普通的平民。很有可能是貴族或商人。


「我說不會找碴的只有同行。不包括醉漢。」


 他小聲的和華格抱怨,隨即站起來試著安撫醉漢的情緒。


「這位先生,我們不想惹事生非,你喝你的酒,我們喝我們的,彼此相安無事,好嗎?」


 沃雷並不喜歡貴族或商人起衝突,從傭兵的角度來看他們大多跟平民一樣………太過於孱弱。再說和他們發生爭執只會減少自己的工作機會,他們大多掌握了城鎮裡的權勢,很少有鎮民願意去僱用那些得罪過他們上位者的惡棍。


「別叫我先生,我有個響亮的好名子──羅伯特!還有……事情…嗝…不是你說了算,兄弟。我剛剛確實聽到了你那位小夥伴……說我們引以為傲的家鄉歌謠聽起來像牲畜的叫聲。」


 羅伯特刻意的放大了音量,試圖引起周遭人的注意。沃雷承認這一招很有效果,他注意到確實有些酒酣耳熱想看熱鬧的客人被吸引過來。


「原諒我,羅伯特先生。或許是您在三杯黃湯下肚之後誤會了我的意思。」華格斯突然站起身來大聲的向對方賠不是。


「事實上我是說牲畜的叫聲都比你們的民謠好聽。」但隨後他又用只有三人聽的到的聲音補充了一句。


「你………,你好大的膽子!」被挑釁的羅伯特雙頰慢慢的脹紅,一路延伸到了脖子。現在他看起來像一顆快爆炸的紅番茄,頭上還冒出了幾條青筋。華格斯這一句話確實把他給惹毛了。


「好了華格斯,不要太超過。」


 其實沃雷自己也被醉漢的反應逗的挺的很開心,他甚至難以抑制自己微微地仰起嘴角。只不過現在他得制止華格斯,省的把事情搞得更複雜。最糟的情況可能是今晚他們得睡在街頭上。


「羅伯特先生。想必你也看到了,這孩子正值血氣方剛的年紀,希望你大人有大量別跟這孩子計較。我們這就離開。」

 
 語畢,沃雷拉著心不甘情不願的華格斯,準備回到房間,但就在兩人剛踏上階梯時,醉漢似乎想到了什麼。


「等等!………帶著兩把匕首的黑髮男子和油腔滑調的棕髮男子。我聽過你們!你們是傭兵………渡鴉?!」


 聽到醉漢大喊之後,許多圍觀的人紛紛向後退了一步,開始小聲的彼此議論著。


 麻煩的事情還是發生了。沃雷很清楚普通鎮民有多厭惡傭兵,他們認為傭兵心裡看不見信念、正義,只看的見錢而已。諷刺的是,他們大多是對的。


「是又如何呢。羅伯特先生。」還沒等沃雷開口,華格斯就轉身逕自開口回答。


「哈!你們這些傭兵就跟傳聞中的一樣惡劣,你們專門以捉弄別人取樂,對不對?我猜猜,接下來你們會拿出你們的絕活──不留痕跡割斷我的喉嚨是不是啊!?」

 如果是平常,膽小的羅伯特肯定不可能將這些話說出口。不過他現在充滿了莫名的勇氣,他甚至認為侮辱傭兵沒什麼大不了的,只是其他人從來不肯開口而已。


 酒館內圍觀的人越來越多,他們紛紛擠到了一旁,甚至還有人為羅伯特拍手叫好。這不是沃雷所樂見的。如果是平常,這種不負責任的鼓勵方式通常只會把醉漢推下無底深淵,他可能會為此逞一時之勇,隨便跟一個傭兵或貴族起衝突,然後隔幾個月才在廢井被人們發現。

 
「羅伯特先生。我們不是殺手,不會浪費任何時間攻擊你。」沃雷也刻意放大了音量,試圖讓全場的人都打消看熱鬧的主意。他說道:「傭兵的工作只有收錢然後辦事,就這麼簡單。當然,羅伯特先生。如果有人看你不順眼…………,那羅伯特先生………」


「那事情可能就不一樣了。」華格斯面帶著笑容把沃雷的話接下去。


 周遭的圍觀者在一瞬間安靜了下來,羅伯特的臉也比之前更紅。一點非必要的小威脅總是能讓莽夫早早知難而退。沒有比這更方便的方法了,雖然沃雷並不鼓勵這種方法,但他每次都會不自覺這麼想。


 只是這一次似乎事與願違。


「渡鴉!你們!竟敢恐嚇我!你們這些敗類!垃圾!善良百姓的寄生蟲!」羅伯特氣急敗壞的開始叫囂著:「我要求和你們決鬥!就用酒館最常見的方式!這裡所有人都是見證者!


「耶!!給傭兵好看!讓他們滿地找牙!」


 酒館的歡騰聲因為羅伯特的宣戰沸騰到最高點,想必過去從來沒有鎮民向傭兵下過戰帖,至少在和平的本吉納沒有。不過,根據沃雷自己的經驗,這樣的反應只是人類受到威脅時,出於本能的虛張聲勢而已。並沒有理會的必要。於是他偷偷瞄了華格斯一眼,發現華格斯眼中充滿了躍躍欲試的神情,似乎完全忘了平常自己對他的叮嚀。


 ──不要跟一般人起衝突,這樣不但對傭兵沒好處,還可能會丟了原本該有的工作。── 


「華格,別出手。他們只是講講。」


「呿,我知道。」


「只是講講?渡鴉!」羅伯特聽見他們的對話之後,憤怒的大喊:「我諒你們沒那個膽量!你知道嗎,你們這些人就跟真的渡鴉沒有什麼兩樣!這些啄食農稼、啄食農民屍體的害蟲,真該把你們全都撲滅!好像你們看看誰才是這土地的主………」


 羅伯特還沒說完,沃雷便突然筆直的朝他走了過去。沃雷突如其來舉動令羅伯特嚇一大跳,立刻朝著沃雷的腦袋揮出了他緊握的右拳。

 然而,就在他的拳頭快碰到到沃雷時,對方卻輕輕的向左側過了身子並抓住了他的右手往內側扭去。


「啊啊啊!放開我,你這個怪物!快放開我!」

 
 未曾預料且從未遭受過的疼痛讓羅伯特在瞬間就把剛剛的自信和氣勢拋到九霄雲外,他一邊哭喊一邊試圖掙脫。


「聽好了傻子,這是為了你好。如果你再不管好你的嘴,就算不用我們動手,總有一天你也會後悔。現在你可以自己選,看是要從此別出現在這裡,還是要一輩子都少一條胳膊?」


 羅伯特不斷扭動,但無論怎麼掙扎,他的手都只朝著越來越不妙的方向轉去。


「啊…………,啊啊啊!我走!……我走!」


「看來我們達成了協議。」


 沃雷甩開羅伯特的手之後,羅伯特連滾帶爬,頭也不回的朝出口直奔而去。


 圍觀的酒客眼看羅伯特落荒而逃,紛紛散開回去他們原本的位子。一度安靜下來的酒館再次的喧鬧起來。彷彿剛剛沒發生任何事一般。


ii.

「這算我請你們的,渡鴉。敬你們剛剛的表現。」


 就在醉漢逃離沒多久,穿著廚師服的大漢拿著兩杯啤酒從櫃檯後走了出來說道:「醉鬼羅伯特在我們這裡一直都是個令人頭痛的王八龜蛋!」


 「我是這間酒吧的店長,蘭許。」他一邊自我介紹一邊把手上的啤酒放在了兩人的桌上。


 這下可虧大了,沃雷心想。


 他們這次會造訪這間酒館正是出自於老闆日前在布告欄上貼的公告。公告內容簡單的作了點加密,意思大致是指尋求傭兵,並且提供一晚的住宿。但現在這大好的機會卻被他的多管閒事毀了。


 為了確認今晚到底會不會露宿街頭,沃雷決定小心翼翼的提問。


「所以………那就是你找我們來的原因?」


「對!而且在我委託之前,你們就把他趕走了!」


 蘭許搖晃著手中的酒杯興奮大喊。


「你們別擔心,該給的酬勞和房間我還是會付給你們的。這並不影響我的計劃!。」


「我不懂。」華格斯接過老闆手中的啤酒一飲而盡,然後眨了眨眼開口繼續說:「他膽小成這樣,你們自己趕他走就行啦。還有,剛剛啤酒的事不是真心話。」


「很高興你這麼說,但恐怕事情沒這麼簡單,朋友。羅伯特那傢伙總仗著他老父親的權勢在這作威作福,沒有人敢得罪他。」



「他是某個貴族或商人的孩子?」


 這件事倒是勾起了沃雷的興趣。


「就是這樣沒錯。羅伯特的父親是本吉納商會背後最大的掌權者,而羅伯特是他最小的兒子。事實上……只要他回去抱怨個兩句,或許我明天就要捲舖蓋回家了。」


「哈!為了溺愛一個在酒吧喝酒到處找人打架的醉漢不惜動用關係毀滅一家小酒館,這大商會這倒是挺有肚量的。」華格斯忍不住大笑。


「不只是酒館!他們幾乎控制了所有的行業。」蘭許鬼鬼祟祟的左右看了看,確定附近沒有人聽到之後小聲的說:「事實上甚至有些人說公爵的死也和他們有關!這也是為什麼………」


「這也是為什麼你需要我們,蘭許。不用擔心,要是羅伯特試圖找我們或你報復,那他可能要擔心另一隻手了。」


「你們………不會把我打算僱用你們把他趕走這事說出去吧?」蘭許小聲的提出了他的疑問。


「當然不會,這是行規!我們絕對不會透露委託者是誰。」華格斯在一旁補充,然後說道:「啊,不過你自己講出去的可不算。曾經有個大白癡僱用我們去教訓他朋友,結果自己喝醉就到處亂講還跑來怪我們。害的那之後好幾個禮拜沒人敢找我們!」


 那幾天在沃雷看來大概是他們一生之中為數不多,最為悽慘的日子。


「好的!好的!。總之,這是你們應得的錢還有房間的鑰匙。今晚你們可以好好的、安心的睡!」


「感謝你啦,老闆,你真是個好人!」




 接過了酬勞的華格斯,把沃雷拉到了酒吧多喝了不少杯,當他們搖搖晃晃回到自己的房間裡時,客人幾乎都走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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