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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6年5月18日 星期三

渡鴉:(二).不速之客

2.不速之客

i.

「我說啊沃雷,剛剛是你叫我不要出手的吧?」


 在回到了房間之後,華格斯直直的倒在自己的床鋪上,帶著不懷好意的笑容提出了他的疑問。


「…………比起把事情越鬧越大,讓他早點嚇跑是很好的做法。」


 拜剛剛一杯接著一杯的啤酒所賜,沃雷的世界天旋地轉,他好不容易才擠出了一句話。


「不要跟一般人起衝突,這樣對傭兵沒好處,還可能會丟了原本該有的工作。」


 華格斯把平常沃雷總掛在嘴邊的話重複了一遍,還刻意模仿了他的語調。


「……………」


「好啦,我不是為了挖苦你才灌你酒的。」華格斯咧嘴笑道:「但你知道,我最訝異的是你竟然對渡鴉產生了反應!哈,而且還是會叫的那一種。這可和你平常碎碎念的完全不一樣呀。」


 華格斯似乎再也忍不住,開始捧著肚子大笑。


「怪不得你今天這麼急著灌醉我,我早該想到………」

 
 沃雷背靠著房門蹲坐了下來。


「不用擔心,你代謝的速度很快。酒精對你造成的影響持續不了多久。」躺在另一旁的華格斯翻過身子看著沃雷。


「現在,你是要直接跟我解釋解釋……」他露出了不懷好意的笑容說道:「還是等我下一次把你灌的更醉?」


「……那就趁著酒精還有點效,聽好。」


 沃雷一邊摸著自己的頭,一邊走到了自己的床邊坐了下來。


「我只說一次,以後不會再提了。」


「好好好。一次就夠讓我笑很久了。」


 華格斯從床上爬起,拉起一把椅子跑到沃雷前方坐了下來。他雙眼像寶石一般散發著光芒。


「如果你希望聽到一個很有趣的故事。」


 沃雷從行囊中拿出了水瓶,轉開喝了一口並補充道:「那恐怕要讓你失望了。」


「嘿,決定失不失望的是我!」


「隨便你,總之那是很久之前的事了………很久之前。」


「你還在維爾瓦軍隊的時候?」


「不………更久之前………我還在維爾瓦城內某間孤兒院的時候。」


「這我倒是第一次聽說。」華格斯停頓了一下,隨即補充:「孤兒院裡有個二分之一獸族和半妖精血統的禁忌之子,我猜那裡的人員肯定過得不是很舒適。」


「他們不是什麼善心人士,華格。那些孩童…………」
 

 沃雷想起過去那些"同居人"們所受到的待遇,頭慢慢低了下來。


「我知道,沃雷。你不用回想這些部分,有些事情放在心裡就夠了。」
 

 華格斯雖然出生貴族,但他在遇見沃雷之前也曾經因為家道中落的緣故跑去當強盜。他很清楚會發生哪些他想的,或是想不到的狗屁倒灶的事。


「當時我失去了唯一的家人,很難控制自己的情緒。有時我甚至會反過來攻擊那些渾蛋。最後他們拿我沒辦法,決定在早上把我一個人丟在孤兒院的大院子裡鬧,直到晚上我筋疲力盡才把我拖回去。」


「哈哈哈!很難想像你會有這種時候。」


 華格斯再次抬頭大笑。也許是酒精的效果讓他原本的開朗變本加厲,甚至笑到差點從椅子上翻下去。


「那個老愛碎碎唸,凡事小心翼翼的沃雷?像個野孩子被拖回去?愛琳阿姨知道了肯定會笑掉幾十年壽命!」


「別讓愛琳聽到你叫他阿姨。精靈向來對年齡的數字沒什麼想法,但他們對稱別人怎麼稱呼他們可是在意的不得了。」


 特別是特定的人和特定的稱呼可是會讓他們抓狂。想當初沃雷可是為了小妹妹這兩個字吃了不少苦頭。


「所以當你在外面像個瘋子亂竄的時候,發生了些什麼事情對吧?讓我猜猜!數到三回答。」


 華格斯摸摸下巴,這是他在思考的時候常常有的習慣。


「一…,二…,三。」



「是渡鴉。」「……你撿到了渡鴉?」


 兩人的聲音幾乎同時響起。沃雷並不感到訝異。華格斯很聰明,而且自己在酒館的表現也已經明顯了。


「那麼,你不介紹一下那隻渡鴉嗎?」


 很顯然華格斯沒有對這他早就知道的答案感到興奮,他更在意之後的事。


「那一天我發現了溜到後院的方法。後院比庭院大了至少兩倍。當我跑到了盡頭的一顆大樹旁,我聽到了叫聲。」


「你的聽覺一向都很要命。你都不會因此而失眠嗎?像是幾百隻放大了幾十倍的血蠅在你耳邊飛來飛去?」


 華格斯試著想像了一下那個情境,隨即作勢壓住他的耳朵。


「血蠅已經夠大了,華格。而且我現在也能控制自己去忽視那些不必要注意的聲音。」


 沃雷認為那是加入軍隊的人不得不學會的技巧,特別是你想讓自己在哀嚎與悲鳴聲之中睡得安穩時。

 
「我知道,但我總是無法不想像你有一雙可愛的大狗耳朵,在………頭上!呼哈哈哈。汪!汪!」


 華格斯把壓在耳朵上的手移到了頭上,開始汪汪叫。

 
「別在獸族的面前…………唉,我知道你不會。」


 沃雷嘆了口氣繼續說道。


「那叫聲是渡鴉的幼雛,想必是從樹上掉下來的。於是我爬到了樹上把他放回屬於他的巢裡。」


「你的故事應該不會就這麼短吧?就為了這個動怒?」


 華格斯抱著雙手,挑起了一邊的眉毛。

 
「不,當然不可能。之後我坐在樹下觀察一整天。發現親鳥沒有再回來過。」


「怎麼可能?通常渡鴉築巢之後會開始在四周獵食,除非………」


 死了,或著出於某種原因回不來。


「我不知道。可能是心態上的補償吧。總之那時候失去家人的我開始每天抓東西喂牠。」


「這下好了,我們的沃雷小小年紀就肩負起了父母的責任。所以你也把你教導渡鴉寶寶的那套拿來指導我?」


「你覺得自己長得像鳥嗎?華格。鳥類至少還會飛。」沃雷笑道。他發現回憶往事並沒有他所想的那麼痛苦。


「所以你把他養大了?」


「讓牠飛起來是花了我不少時間。或許當初從巢裡摔下來這件事間接影響到了牠的本能,但從結論來說一切都很順利。牠的羽毛烏黑透亮,也很聰明,至少和某人不同,聽得懂指令也不會亂說話。」

 
「嗯哼?然後呢」


 華格斯不服的挑起另一邊的眉毛。


「牠找到了屬於牠的另一半。那是另一隻跟牠一樣漂亮的渡鴉。牠們一樣在後院樹上築巢下蛋,那些幼雛讓我想到了當初的可塔洛。」


「等等,你還給牠取了名字?」

 
 華格斯看著懷念著過去的沃雷,發現他臉上露出了少有的微笑,對他來說,那段時間肯定是很美好的時光。


 但沃雷很快的收起了笑容,並抬起頭看著他們房間的門外。


ii.

「那還真是可喜可賀。」華格斯拍了拍手之後,把身子慢慢的往前移。「你聽見了什麼嗎?」他小聲的問。


 沃雷豎起了耳朵,然後說道:「四個人,腳步聲很重,沒有太大的武器碰撞聲。」


「所以只是外行嗎………嘖,這次輪到你了。」


 對日常生活就是在得罪人的傭兵來說,被仇家找上門是常有的事情。這點對被蔑稱為渡鴉的他們兩人來講也是家常便飯。

 
 會在半夜上門的襲擊者多半是希望能夠在不遭遇抵抗的情況下達到目的,當他們發現燈還亮著卻沒有聲音時,他們有可能選擇突入,在目標反應過來前結束一切。……或著選擇是直接離開,迴避未知的風險。


 沃雷向華格斯點了點頭之後,默默的摸到了門旁,確保自己可以在敵人選擇突入時掌握住敵人的動向。


「……………」

「……………」


 看來門鎖喀啦一聲被對方用鑰匙給打開了。華格斯看著慢慢被一點點推開的門,輕輕低下了身子,好應付可能發生的狀況。


 幾秒後,門突然被撞開,一位帶著面具拿著短刀的刺客衝進房間試著掌握狀況。畢竟四個人一口氣衝進房間算不上是明智之舉。


 就在刺客衝進來的一瞬間,貼在房門右牆牆邊的沃雷抓住了他的手,硬是把他往牆壁上甩了上去。匡啷一聲,撞上了牆又摔到地上的刺客便倒在地上抱著他的肩膀哀號打滾。


 剩下的三人聽到了刺客的叫聲,一口氣通通從門口擠入房間。他們都帶著面具,手上各自拿著小刀,站在沃雷前方準備對他做出攻擊。


 縱使沃雷擁有獸族的血脈,反應比一般人快上許多,也曾經待過維爾瓦的軍隊,但他很明白鮮少有人能在三人同時圍攻的情況下安然無恙的擊敗對方。


 於是他輕輕的揮了揮右手,小聲的唸了一句咒文。

 咒文剛唸完,右方刺客的腳邊突然結冰並讓他一個踉蹌,大叫一聲之後倒在地上。沃雷趁著其他兩個人分心之餘,奪走了左邊刺客手上的武器,並用刀柄快速的朝著兩個人的肚子敲了一下,使兩人應聲倒下。


「不准動!再動我殺了他!」


 聽到後方傳來聲音的沃雷尋著聲音回過頭,發現原來最早進入房間的刺客早就已經爬起來,在三個人和自己對峙的這段時間摸到了華格斯旁用刀架著他的脖子。


 華格斯臉上並沒有任何的緊張,只是微微的笑著,似乎很滿意現在的狀況。


「放下武器!聽懂了嗎,快放下!」刺客依舊把刀架在華格斯身上。


 默默舉起雙手後放開了短刀的沃雷,趁著男子的眼神集中在短刀的這段時間,唸了句咒語讓室內發出了一陣強烈的光芒。

 就在所有人失去了視野的這個時間點,他反手將空中掉落到一半的短刀接住,朝著敵人扔了過去。


「呃啊!!!!!」


 房間內的閃光消失,眾人的視野在一次恢復正常。沃雷發現他自己扔出去的刀插在牆上,而敵人已經被華格斯一個過肩摔扔在了地上。


「你剛剛可是瞄著他的頭,我們說好不殺的人對吧?」


 華格斯拍了拍手上的灰塵,走到刺客前方看了一下。


「剛剛情況比較特殊,我沒辦法保證他之後不會傷到你。」


 沃雷試著為這場勝負辯解。


「不不不,我很高興你這麼為我著想。但說好獨自抓住對方的人獲勝,讓別人出手就輸了。規則就是規則!」


 華格斯走到剛剛拿刀架著他的刺客身旁低頭看了看對方,然後朝著刺客的會陰用力的補了一腳。


「這是他欠我的。」



 他笑了笑說道:「哼哼,這次我贏了。下一次你請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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